學達書庫 > 談歌 > 大忙年 | 上頁 下頁


  崔文海就笑:「我也得小心點,我們公司也停了十幾個人的工作。這幾天我家裡成了接待站了。哭的鬧的。」

  「你們也是湊熱鬧。人活著就得生病,生病就得吃藥。醫藥公司還愁開不出支來?老實呆著多好。」

  「可市里一個勁催,催著改。改誰?改到誰頭上誰罵。梅那廠也鬧得挺歡,效益不好,想著優化點工人。」

  「搞不好就該治頭頭,老黑著治下邊算怎麼回事?」

  「也對。可現在誰說理呵。」

  門鈴響了,崔文海起身開門。

  陶立一家三口來了。

  崔文海恭恭敬敬地笑笑:「二姐夫二姐過年好。苗苗又長個了。真是大姑娘了。」

  荷朝陳浩點頭笑笑。

  岳母、菊、梅就從裡屋迎出來。

  「媽,過年好。」陶立朝岳母點點頭。

  「好好。」岳母突然嚴肅起來,「陶立,你臉色怎麼不好看?」

  「沒事呵。」

  「感冒了?」岳母伸手摸陶立的前額。

  「沒事沒事。」陶立笑了笑。

  「別累著。你工作忙,家裡活讓荷多幹點,荷就是太懶。」說著,就白荷一眼。

  荷不笑,也不搭訕。

  「裡屋坐,客廳裡太冷。」岳母就拉陶立和苗苗裡屋走,「苗苗,咋不給姥姥拜年?」

  菊笑:「苗苗越來越不愛說話,跟你媽一樣,假深沉。」

  陶立看一眼菊,笑道:「三妹真漂亮了,一打扮,像一朵花了。」

  「還一朵花呢,都豆腐渣了。」菊就笑。

  「你豆腐渣,別人就爐灰渣了。」陶立笑。

  說著就都擁進了裡屋。春芳也跟進去倒茶水。客廳裡只留下陳浩跟荷。

  「陳浩,最近好嗎?」荷坐在沙發裡,問陳浩。聲音沙沙的,無力。但感冒了似的。

  「還行。」陳浩笑笑。

  菊這四姐妹,陳浩認為唯一的好人就是荷。蘭囂張,是個母老虎。菊輕浮,水性楊花。梅淺薄,趨炎附勢。唯有荷善良。荷在小學校教書,前幾年提拔當了小學校長,可她幹了一年就辭了。說太累,說不是當官的材料。

  荷跟陶立感情不好,兩人總打架。去年夏天打了場厲害的,荷把彩電都砸了,還差點拿剪子把陶立穿了膛。嚇得岳母一家子去勸架。陳浩也去了。苗苗嚇得撲到岳母懷裡哇哇哭。

  陶立跳著腳吼:「你別總像個特務監視我。」

  荷不哭也不吵,冷冷地說:「苗苗大了,你要注意一下做父親的形象。你那點爛事我都一清二楚,你別逼急了我。」

  「我陶立堂堂正正,你怎麼樣不了。」

  「我是怎麼樣不了你,可我能送你進監獄。」

  「你別耍瘋狗。」

  「誰心裡敲鼓誰知道。」

  岳母使個眼色,馮占奎和蘭就上前,把荷扯到外面去了。

  過了幾天,陳浩在街上碰到荷,又勸荷。

  荷笑笑說:「陳浩,把你的家管好。」

  陳浩裝傻:「你放心,我的家挺好的。」

  荷的眼睛濕了,歎口氣:「你真老實。」

  陳浩挺感動,說:「二姐,你別說破,我心裡都明白。其實都是湊和著瞎過。家家如此,各有難處。百分之九十幾的。想開點。」

  荷苦笑:「將來我死了,就是陶立害死的,你可要替二姐伸冤呵。」

  「看你說的。」

  「我可是跟你說正經的。」

  「你最近到你姐姐家去過嗎?」荷問陳浩。

  「好久沒去了。我這人特懶。」

  「那兩口子可是好人。」

  「好人管屁用。現在兩人都開不了支。」

  「不能調個單位?」

  「哪好調呵?」

  「找陶立,他還欠你姐夫的情呢。」

  「我姐夫那人,死倔,不求人的。」

  「他是那脾氣,特志氣。我們一家子差不多都沾過他的光。可現在他誰也沾不上。」

  陳浩笑笑:「親戚裡道的,不說這個。」心裡罵:你們家都狼心狗肺。

  大姨子蘭和兒子強推門進來。蘭穿一身皮衣服,帶著墨鏡,跟電影上的女黑手黨似的。

  陳浩、荷就站起來問蘭好問強好。

  蘭哈哈笑:「都來齊了嗎?」

  荷說:「就差你們了,大姐夫呢?」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