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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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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語言偉大著呢。」 「今天下午去見什麼人了?把安排好的會議都取消了。」王一笑眯眯地說,純心開個玩笑。但尹初石卻有些不高興,因為王一在他背後打聽。 「打聽這事費不少工夫吧?」尹初石不高興地說。 「我只是偶然聽說了。」 「偶然?怎麼沒聽說別的呢?」 「你怎麼了?好像心懷鬼胎似的,我沒什麼別的意思,只是下午給你辦公室打了個電話讓小王告訴你回家吃飯,他順便說你取消了開會。」 「你真蠢。」聽王一這麼解釋,尹初石也調整了自己的情緒,「今天我能不回家吃晚飯麼?」可是他話音剛落,心裡又是一陣難過,為自己的虛偽。 「我想你今天下午見的那位重要人物肯定是……」王一端起酒杯說。 「是什麼?」 「我等你的回答呢!」 「肯定是……」尹初石故意拖著長腔。 「是……」王一也學他。 「是大老爺們兒羅。」尹初石說完,兩個人都笑了。 「好了,說點什麼吧?!」王一說。 尹初石也舉起杯子,但是心裡突然亂了。在結婚十三周年紀念日上,他接二連三地撒謊。他甚至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撒謊,每件事他都可直接說的,王一也不會因此生氣的。可他撒謊了。在這樣的情緒下,他不知道該對這十三年的婚姻說什麼,他腦海裡所有的與此有關的詞匯都像出海的帆船,隱遁在大海的盡頭。他看見笑意一點一點地從王一的臉上滑走了。 「此時無聲勝有聲。」他說。 王一並沒有和他碰杯,而是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你甚至對結婚紀念日無話可說了。」王一說著淚水湧上了眼眶。 「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尹初石拉過王一的手握緊,「在剛才那個瞬間,我思緒很亂。我們結婚十三年了,這不是很好表達的感情。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我想也是正常的。別生氣。」 「好吧,我不生氣,我只是很傷心。」王一一口幹了自己杯中的酒,看著自己做好的菜一點胃口也沒有了。 「別這樣,你總是挑更厲害的傷人話說。別這樣。」 「我傷人?你甚至對結婚紀念日連一句祝福的話都說不出來。讓我說什麼呢?」王一說完又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你不要總是在這樣的字眼兒上做文章,你是大學教授,不覺得你太孩子氣,太無聊麼?」尹初石火了。 「一點兒也不覺得。」 「煩透了。」尹初石的手碰倒了酒杯,一片殷紅在臺布上移動著,擴散著,這讓他想起了小喬絲巾上的血跡。 王一又抓過酒瓶,尹初石一把奪回來。 「夠了,別鬧了。」 「噓。」王一將食指放到唇邊,「此時無聲勝有聲。」 「天呐,我們別吵架,行麼?別在今天吵架行麼?」尹初石懇求著。王一為尹初石的誠意打動了,兩行熱淚滾了下來。但她深深地點了點頭。尹初石又一次握緊妻子的手。 兩人重新舉杯時,樓上傳來一聲巨響,使人想到一個沉重的東西爆烈了。兩人不知不覺地放下手中的杯子,抬頭看著屋頂。 樓上住著一對結婚七年但拒絕要孩子的夫婦。丈夫賈山是尹初石的大學同窗,現在報社的同事。妻子吳曼是個醫生。他們常常吵架,吵架砸東西也是經常的。但像今天這樣的巨響,他們不敢掉以輕心。這一單元的鄰居,除了他們,誰都不會去賈家勸架。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人們都失去耐心了。還有一些事也超出了鄰居的理解能力,這對總是吵架的夫妻在樓梯,在樓前,甚至在大街上,經常摟腰搭背的,比那些不吵架的夫妻還親熱。因此,私下裡有不少人管賈家兩口子叫神經病。 尹初石和王一等待著新的動靜,然後判斷這次吵架的「規模」,是否需要他們都上去。一陣寂靜過後,又傳來玻璃器皿在地上粉碎的聲音。尹初石會意地看了王一一眼,王一點點頭。尹初石穿鞋上樓,他想不好,剛才那陣寂靜裡這兩個人在幹什麼。 尹初石好不容易敲開賈家的門,走進客廳就看見了摔在地上的電視機。這是剛才那聲巨響的來源。賈山和吳曼兩個人鐵青著臉,分別站在房間的對角。互相怒視著。尹初石笑了,剛才那會兒的寂靜裡,他們就在幹這個;怒目而視。 「得了,賈山,收拾一下吧。」尹初石故作輕鬆地說。 賈山一言不發繼續怒視著自己的妻子,好像剛才他根本沒去給尹初石開門,現在屋裡也沒有這個人一樣。 「吳曼,你給尹大哥一個面子,下樓去跟王一呆會兒。」尹初石又對另一個說。 「不是那麼回事,我要是走了,他會以為我怕他。」吳曼說。 「他怎麼那麼以為,開玩笑。」 「他就會這麼以為,他根本就狗屁不懂。」 「你他媽的懂?」賈山罵了一句。 「你說話少跟我帶囉嗦兒。」吳曼威脅說。 「我就帶了,你怎麼樣?」 「你再說一遍?」 「你他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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