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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我的性格和身體決定我生活中不會有什麼女人,曾經有一個姑娘對我
似乎有那麼一點點意思,但我現在連她名字都忘記了。
這不是說我薄情寡義,我們之間本來就沒有什麼,如果說有什麼的話,也只是
一種可能。我是說,我們之間可能會發生點什麼。但由於我的怯弱,結果什麼也沒
發生。我不知道她是怎麼來到洛山的,反正她不是我們洛山人,用我父親的話說,
洛山的姑娘他沒有不認得的。當然,他起碼認得她們身上穿的衣服,那都是從他手
上出去的。
有一天,她戴著太陽鏡出現在我家門市上,選中了一塊布料,要我父親替她做
一件襯衫。父親把這個任務交給我,事後我才知道,父親從她一進門看她穿的衣服,
就知道她不是洛山人。大概就因為她不是洛山人,父親才放手讓我做她的襯衫。這
幾乎是我獨立完成的第一件衣服,它沒有讓我父親和主人不滿意,她高高興興地付
了錢,走了,我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心裡有點得意。第二天,她抱著衣服來找我,
笑吟吟地說這衣服有問題。我問她有什麼問題。她把衣服穿在身上,讓我看。我沒
有一下看出問題,她雙手來回地指著襯衫的兩隻袖口,淺淺笑道:「這麼說這是你
別出心裁的設計哦,你看看,難道你的袖口是開在這邊的嗎?」
這時我才發現,我把她兩隻袖子的左右上反了,這樣的笑話實在令人羞愧。父
親似乎比我還羞愧,他把羞愧全變成了對我的指責。好在真正該指責我的人並沒有
責難我,她甚至對我父親聲色俱厲的表現很不以為然。她對我父親說:「晦,你幹
嘛怒氣衝衝的,難道這是不可以改過來的?我要的只是把它改過來就可以了,並不
想給誰製造不愉快。」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有這麼好的脾氣,也許該說是性情,她是我見到的最好的顧
客之一。我一邊修改著她的衣服,一邊在想怎麼樣來感謝她對我的諒解,後來我寫
了一張便條,放在她衣服口袋裡交給她。過了幾天,她給我還了一張紙條來,約我
在南門的咖啡館見面。
我們在咖啡館見面後,卻找不到一處座位,於是到郊外去走了一圈。那天她穿
的就是我做的那件襯衣,她說她很喜歡這件襯衣,並常常想起這是我做的。我感覺
到了她對我的好意,但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後來我們又見了兩次面,第二次還一同
去看了一場電影,黑暗中她把我的手拉過去一直握到電影散場。這是個令人想人非
非的夜晚,但我沒想到的是,我一回家父親就盤問我,並警告我說:「不管她是誰,
一切到此結束,因為我們要對你的健康負責廠父親說得沒錯,當時我身體還沒痊癒,
談情說愛確實是早了一點。
但問題是等身體好了我又去找誰呢?父親能幫我把她找回來嗎?說真的,在認
識正之前,這個未名的姑娘是惟一給我留下美好記憶和思念的女人,後來我確實不
知她去哪裡了,她從我身邊消失了,就像空氣消失在空氣中一樣,雖然我可以想像
她的存在,但再不可能找到她了。
我在說這些時也許是流露了某種感傷,玉為了安慰我,第一次主動握住我的手,
認真地對我說:「韋夫,我相信她一定在某個地方等你,我希望你能找到她,找到
你的愛…。」
玉是個富有同情心的女人,她美麗的同情心是我對人類最珍貴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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