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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接著將自己的戰鬥帽摘下來,遞給許布袋說:

  「布袋,你看看這戰鬥帽,也是人家弄的,別看後邊綴了幾個布條條,那是海綿,子彈都打不透!」

  許布袋接過去摸了摸,將帽子扔到炕上:

  「雞巴一塊軟布,子彈會打不透?一會我打一槍試試?」

  孫毛旦又急得紅了臉:

  「試試就試試,我們試過幾回了,說打不透,就打不透!」

  鍋小巧拾起帽子摸了摸,說:

  「打透打不透,戴上這帽子不冷!」

  孫毛旦撅著嘴說:

  「是不冷呀!日本人一人一頂,警備隊小隊長以上才發哩!」

  許布袋朝孫毛旦身上打量一下,最後目光落到他的匣子槍上:

  「毛旦,你上次來時背的是快槍,這次怎麼換盒子了?」

  說快槍換盒子,孫毛旦又高興了,忙把盒子從木頭槍匣子裡抽出來,遞給許布袋說:

  「你看看這盒子怎麼樣?」

  許布袋上下撥弄了一會兒,說:

  「不錯,這槍不老,正好使的時候,發給你的?」

  孫毛旦這時不好意思地說:

  「發倒是還沒有發,這是臨時借塌鼻子的!」

  許布袋也知道塌鼻子,是警備隊的隊長,說:

  「咱們到地裡打幾槍去?」

  孫毛旦這時有些為難:

  「槍裡的子彈不多了!」

  許布袋生氣了,將槍扔給孫毛旦:

  「你這混的是什麼!有名跟了日本,誰知連個槍都不讓打,不是白落了一個漢奸!」

  這時孫毛旦漲紅了臉,說:

  「什麼不讓打,主要是今天子彈帶得不多,哪天你到縣城去,看子彈管夠你!今天槍裡子彈一共八發,你打三發算了!」

  許布袋將火罐從老婆身上拔下來,就跟孫毛旦一塊到地裡去打槍。孫毛旦說讓他打三發,許布袋偏偏打了一個連發,扣住指頭不動,五發出去了,急得孫毛旦直跺腳:

  「布袋,你瞎鬧什麼,我晚上還要回去,子彈打完,剩下一空身槍,路上碰到中央和八路怎麼辦?」

  許布袋這時"嘻嘻"笑了:

  「有把握,還給你剩了三發!」

  打完槍,兩個人回家。這時伙夫小得已經把飯做好了。主食是烙餅,菜是一個醃蘿蔔條,一個辣子雞。小得就是過去伙夫老得的兒子,老得在民國初年被縣裡正法後,老得老婆就把小得送來,漸漸長大,也學著到夥上做飯。飯做到現在,已經能夠做出個味道。孫毛旦吃了一塊辣子雞,連連稱讚:

  「雞做得有味,雞做得有味!」

  正好小得端著託盤來上湯,孫毛旦說:

  「小得,幾天不見,你出息多了,飯越來越會做了!」

  小得垂手站在那裡:

  「少東家別笑話我!」

  孫毛旦摸出一支洋煙,遞給小得說:

  「停幾天我領日本人來,你也做個辣子雞給他們吃!」

  小得接過煙說:

  「那我可不敢,別做出來不合日本人的口味,他們打我!」

  孫毛旦說:

  「不怕,有我呢!」

  小得退出去,許布袋問:

  「怎麼,停幾天你要帶日本人來?」

  孫毛旦拍了一下腦袋:

  「看,光顧吃雞,把正事兒忘了。布袋,我這次可不是回來玩的,是有正事。日本人要一車白麵,兩頭豬,這次派到了咱村,讓我來下通知!」

  許布袋一聽要白麵和豬,便把筷子扔到了桌子上:

  「毛旦,咱村的佃戶們可成天煮槐樹葉,哪裡還有糧食?」

  孫毛旦說:

  「槐樹葉誰不知道?可糧款是挨村派,輪到咱村,我有啥辦法?就這還是我來下通知,要換一個人,假公濟私,把白麵說成兩車,把豬說成四頭,你不也沒辦法!」

  許布袋歎口氣:

  「一個月不出,來了幾撥,中央軍來收過一次糧款,八路軍來收過一次糧款,土匪還來要過一次東西,現在又輪到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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