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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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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姑娘說:「目前進展還順利。我想會的吧!他挺中我意,所以我要盯住他。」 那一邊,坐在一起的吳振慶和趙小濤,似乎彼此無話可說。趙小濤主動地問:「在哪個單位?」 吳振慶說:「未來開發公司……」 「都開發哪些項目?」 「運氣,主要是開發個人運氣。能為您效勞麼?」 「不,我運氣還行。」 「運氣不佳的時候,可以通過張萌找我。」 「謝謝!」 「失陪一會兒。」吳振慶起身離開了。 他走出劇場,一個人失意地走在人行道上,又走入了一家小飯館,他從小飯館出來,已是東搖西晃地走路了。 吳振慶回到家裡後,吳大媽問他:「節目好看麼?」 他說:「好看,好看極了。」 「把人家姑娘送回家了麼?」 「誰也沒要求我……非得……把她送回家啊!」 「又喝酒了是不?」 「借酒……澆愁嘛……」 吳大媽將他往小屋推:「你爸還沒睡,給你爸個高興,送工資去。」 被推入小屋的吳振慶說:「爸,我……開工資了。這個月開得少了點兒,……二百……下個月……開得多……」 他一邊說,一邊從兜裡往外掏錢。 他掏出來放在床頭櫃上的,不過是一把鋼蹦和毛票兒。 他的酒勁兒頓時醒了許多,掏遍全身的兜,再也沒掏出錢來。 老吳瞪著他。 吳振慶叫道:「壞了……丟了……」 4 換煤氣罐這活兒累人,但吳振慶幹得很認真,不管雨天雪天,絕不誤人家用。 一個雨天,他又扛著煤氣上樓,在一戶人家門口放下,用抹布把罐擦乾,然後敲門。 開門的是張萌,吳振慶穿著雨衣,她沒認出來,說:「請幫我拎進來行麼!」 吳振慶一聲不響將罐拎進了門,又拎入廚房,一聲不響替她接上煤氣管兒。 張萌說:「多謝你了師傅,請進屋坐會兒,喝杯茶吧!」 吳振慶猶豫了一下,隨她進了屋。張萌正在家裡練畫,桌上、地上、牆上、沙發上到處都是大幅小幅橫幅豎幅的古裡古怪的黑魚。 張萌一邊沏茶一邊說:「師傅,我是晚報的記者。如果您不急走的話,我想向您瞭解一些情況,比如,你們個體服務者的收入情況,人們對你們是不是歧視,你們自己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總之,隨便聊聊,如果您願意的話。」 她將一沏好的茶放在茶几上,從沙發上取走兩幅畫:「師傅坐吧!」 吳振慶不再「欣賞」那些古裡古怪的畫,面對張萌,將雨衣帽子扯到了腦後。 張萌吃了一驚:「是你?」 吳振慶說:「為您服務備感榮幸。」 張萌語無倫次地:「今天是星期天,我休息。閑著沒事兒,在家練練畫兒……」 吳振慶又說:「打消了你要即興採訪的念頭兒,很掃興是不是?」 張萌尷尬而且手足無措地:「我……我真沒想到……竟會是你。」 吳振慶卻反而顯得在心理上占著無比的優勢似的,相當矜持地一笑:「我也真沒想到,我每月還掙著你兩元錢。」 他掏出煤氣證還給張萌:「怎麼上面寫的不是你的姓名啊?」 張萌接過煤氣證放入抽屜,轉身靠著桌子,努力平息自己的心緒,望著吳振慶解釋道:「哪兒那麼容易弄到煤氣證啊,是借的,煤氣罐是高價買的。」 吳振慶說:「對了,我得向你提一個小小的要求,以後換氣的時候,罐要刷乾淨,這是煤氣站的新規定。上一次就因四個罐太髒不給換,我替他們刷的。」 張萌說:「我一定記住。你坐會兒吧,喝了那杯茶再走。」 吳振慶說:「不會破壞你的閒情逸致麼?」 「你已經看出來了,我都不知怎麼對待你才好,你何必還一步步地把我往尷尬裡逼呢?」 「好,那就坐會兒……」吳振慶一邊說一邊脫下雨衣。 張萌走過去接了雨衣。替他掛在衣架上,隨手從門後操起拖把,拖地上那一片大雨衣上滴落的水。 吳振慶生硬地說:「真抱歉弄了你一地水,我看我還是走吧。」 張萌立刻意識到了自己拖水的舉動在這時是多麼的錯誤,便將拖把放回了原處,表白地:「你別走。我誠心誠意留你一會兒。」 吳振慶在沙發上坐下了。 張萌又走到桌子那兒背靠著桌子。 過了半晌,吳振慶說:「都愛說世界很小,其實世界還是很大的。比如我們,都在一個城市裡,返城後,算上前幾天在劇院裡那一次,我們才見了兩面。今天要不是我服務上門,還不知道你住在這兒。」 張萌輕輕地說:「我也不是成心躲著誰……我……真的沒時間也沒精力和從前一些熟人保持交往了。但是唯獨對你,我總也忘不了,真的,想忘也忘不了……」 吳振慶認真地傾聽著,似乎在咀嚼她說出的每一個字:「你救過我命。我總想找機會報答……我……」 吳振慶:「說下去。」 「我……我一定會報答你的。真的!要不……我托人給你找一份兒工作吧?」 吳振慶古怪地笑了:「好念頭,真是個好念頭。徐克告訴我,我和咱們那幾個兵團戰友,那麼順利地就從拘留所被放出來了,你出了很大的力嘛!所以,你也不必再覺得欠我什麼了,已經報答了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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