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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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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延軍脫口說:千萬別找她。那是個爛人。 我問:怎麼…… 徐延軍語無倫次地說:這女人,作風不好。跟人胡搞八搞的……一個爛貨。 我望著他,很想朝他臉上狠狠地揍一拳!這是什麼樣的男人哪?對當初拼命追過的一個女人,怎麼能這樣說呢? 我說:你……聽誰說的? 開初,徐延軍的語氣裡還有些玩世不恭,他說:實話告訴你,我是她前夫。那是我玩過的。那會兒,我追了她整整四年,結婚之後,她仍然……很不像話。接下去,他心裡的恨一下子溢出來了,咬牙切齒地說:真是一個賤貨!我對她夠好了。她要啥我給啥,可她仍不滿足,背著我,跟人勾勾搭搭的。 看他一眼,我就可以斷定,他早年條件優越,也曾經是個好孩子……可他現在,人到了中年,失去了父輩的庇護,就想破罐破摔了。言語裡充滿了恨意。可他已經沒有時間、或者說是沒有條件變壞了。他只是嘴壞。 我默默地坐在那裡,一時心潮起伏,不知該從何談起。是啊,梅村曾跟過這樣的一個男人……梅村,你值得麼? 沒想到,說著說著,不知觸動了哪根神經,徐延軍竟然掉淚了。他說:……那些年,我經常出國,每次從國外回來,都給她帶禮物。那時候,我們家什麼樣的電器都不缺,全是進口的。去日本,我給她帶「資生堂」的化妝品。去俄羅斯,我給她帶黑海的魚子醬。去美國,我省吃儉用(那一個月淨吃方便面了),在紐約的明星大道上給她買一「LV」的女式坤包……可以說,我沒有對不起她的地方。 我說:那她,究竟想要什麼? 徐延軍突然說:有啤酒麼?來罐啤酒。我只喝「青島」。 我招了一下手,服務員上了啤酒……他把啤酒打開,咕咕咚咚地喝了下去,接連喝了兩罐啤酒後,說:對女人,就像養魚。熱帶魚。水溫要講究,空氣也要講究,魚食更要講究,哪一點做不到,就會死魚。你明白了吧?可是,你看,黃河裡的魚,或是小河溝裡的魚,就沒那麼多窮講究,只要有水,它就能活……比如我現在娶這個女人,你一天打她三頓,她也不會跑的。 在徐延軍面前擺了六個空啤酒罐之後……他仍耿耿於懷地說:那女人,爛人。她明明不是處女。她早就不是處女了。早年,她還被她繼父強姦過……她一直隱瞞,這還是我審她審出來的。先前,她還老在我面前裝樣子,裝清高呢。一天到晚要你哄,其實都是裝的。出了門就不一樣了,出了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那是去勾人呢。她用眼勾人。你絕對想不到,她竟然跟一個奇醜無比的人一塊混。跟一個「齙牙」在一塊混,那「齙牙」家裡竟還是有老婆的……這也是我偵察出來的。想起來我就氣不打一處來,什麼人哪? 徐延軍還說:我說她賤,是有原因的。你知道她睡覺什麼姿勢麼?她得抱著東西才能睡著。夜裡睡覺,她老是抱著我的一隻胳膊,胳膊都給我抱麻了。不然,她睡不著。要是哪一天夜裡,她懷裡沒抱東西,她會揪著床單,死揪,能把整個床單揪成一團……還有呢,她是為了那二千六百塊錢,才跟我結婚的。她跟人胡混,在城中村租了個房,跟人同居。誰知兩人胡搞八搞的,床都搞翻了。半夜裡一下子失火了,那男人被扣住了。還說是詩人,屁。那就是個大流氓!……她是沒有辦法,走投無路,才來找我的。 我說:那你…… 徐延軍說:我讓她寫了保證書。她是給我寫過保證書的。那保證書我現在還放著……結果,她還是跟人跑了。 我問:跟誰跑了? 徐延軍說:畫家。一個畫家。 我不想聽他再說下去了。我問:梅村,她現在……在哪兒? 徐延軍說:那就不知道了。離婚的時候,她說什麼都不要,淨身出戶。說是一分錢不要,可還是偷偷地把存摺帶走了。 我說:你跟她,再沒見過面? 徐延軍說:沒有。 臨分手時,徐延軍給我遞了一張名片,他說:吳總,我現在辦了個影視公司。要拍宣傳方面的片子,你可以找我。 我點了點頭。 徐延軍走到門口,又回過頭,說:對了,那畫家姓嚴……你要是見了梅村,替我捎個話,她要是走投無路了,還可以回來。 我愣愣地望著他,說:你不是……? 徐延軍說:離了。剛離。沒意思。 在北京,我又找到了那位姓嚴的畫家。 這位畫家在京城已很有些名氣了,他的筆名叫:雁九天(似有「攬月」之意)。 在他的畫室裡,畫家雁九天嘴裡叼著一隻大號的煙斗,坐在題有「康熙年款」的一把清朝的花梨木椅子上,這就是派頭了。即使是在首都北京,能坐得起這種古董椅子的人也不多。 雁九天的畫室裡掛滿了油畫,那都是他的作品。最吸引人的,當是那幅裸女圖。在紅色天鵝絨的臥榻上,半躺半靠地坐著一個身材修長的裸女……我一看就知道,這是以梅村為模特的作品。雁九天手持雪茄,說:這幅畫,他們出價三百萬,我沒賣。 看著這幅油畫,我愣了很久…… 後來,一聽說我要買畫,雁九天的話匣子就打開了,侃侃而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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