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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五

  齊康民是被他三個女學生特意約出來的。

  面對畢業,她們本是有很多遐想的。可是,在實習時,任秋風的一段話,把她們打動了。她們也相信老師的分析:中國,即將進入商品時代。

  可是,那個號稱要打造中國第一商業王國的人,他可靠嗎?所以,她們把老師約出來,希望他給出出主意。

  齊康民對他的三個女學生說:「先說,啤酒管夠嗎?」

  上官雲霓說:「老師,你想喝多少都行,放開喝。你要喝多了,我們三個把你抬回去。」

  齊康民推了一下眼鏡,說:「那就好。我這人沒別的嗜好,就好喝一點啤酒。既然酒管夠,我是賣嘴的,你們不讓我說,我也要說。中國是什麼?對於世界來說,中國就是一個市場,一個很大的市場。當然,這個市場目前還不太規範,但慢慢會規範的……」

  陶小桃說:「老師,你等一下,啤酒還沒上來呢。」

  齊康民說:「沒事,我以話當酒。現在的問題是,要搶佔先機。誰最先擁有了新的商業理念,誰就會成為中國的『洛克菲勒』,成為中國的『比爾·蓋茨』。我現在要說的是,你們相信老師嗎?你們只要相信我,就應該相信任秋風。跟著他幹,是沒有錯的。」

  這時,啤酒上來了。江雪把一大杯啤酒放在老師面前,說:「老師,你喝一口,潤潤喉嚨。」

  可齊康民的興致已上來了,他只是隨意地端起啤酒呷了一口,連看都沒看,接著就舞動著手臂說:「這個人,我用兩個字來概括:極其優秀。

  我給你們說,我跟任秋風是少年時期的夥伴,是從打架、偷書開始認識的。他參軍後,是幹偵察兵出身,上過越南戰場……這個我就不多說了。

  你們別看他是個軍人,讀書特別多。這些年,我們一直通信,他的認識,可以說一直是很超前的。

  我現在給你們講三個有關他的細節,你們就知道這個人了。你們知道,他轉業了。可在轉業前,部隊一直是想留他的。他原是正營(他的副團是臨走時才提的,其實他早該了),可當初人家要提他當副團,你猜他怎麼說?」

  陶小桃問:「他說什麼?」

  齊康民說:「他說,我沒有做副職的習慣。聽聽,這話說的,有點意思吧?」

  上官雲霓問:「他就這麼說呀?」

  齊康民說:「他就這麼說。第二,回來後,他要改造這個商場,需要資金。預算造了三百萬,可人家銀行不見他。你猜怎麼著,他連續三天,在人家行長家門前站著,筆直地站著,就像旗杆一樣。一站就是九個小時!……終於把那行長打動了,行長破例給了他一個小時的時間,貸款就拿下來了。再往下就不好說了,事關隱私,算了,不說了。」

  陶小桃托著下巴,催促說:「說嘛,說嘛。」

  其實,到這會兒,齊康民已經兜不住了,你不讓他說,他也會說的:「他轉業回來的當天晚上,就遇上了一件很糟糕、很尷尬的事。開了門,屋裡有人,那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故事……遇上這樣的事,任何人都是無法接受的。你們猜他怎麼著?他一下子吐了,吐了後,只說了三個字:繼續吧。而後,關上門,扭頭走了。」

  聽到這裡,三個姑娘一下子怔住了。上官雲霓說:「真的?」

  江雪說:「真的?」

  陶小桃說:「真的呀?!」

  接下去,上官憤慨地說:「太不像話了!」

  陶小桃搖搖頭,說:「太傷人啦。怎麼能這樣呢?是吧。」

  江雪咬了咬牙,說:「無恥!」

  齊康民說:「這也算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吧?你們想想看,這需要怎樣的胸襟和氣度?這樣的人,還有什麼幹不成的?」

  江雪悶了一會兒,忍不住說:「可是……」

  上官問:「可是什麼?」

  可往下,江雪不說了。

  就在這時,只聽裡邊相隔幾個座位的地方,傳出「嘩」的一聲,三個姑娘都站起身,扭頭去看……可齊康民卻小聲說:「別看,別看。」

  上官說:「怎麼,裡邊打起來了?」

  陶小桃「噓」了一下,小聲說:「不是,那女人是用酒潑了那男人一臉。」

  齊康民也小聲說:「別看了,那人我認識。」

  一時,三個姑娘都回身望著他,上官說:「老師,你認識?」

  齊康民小聲說:「她一來,我就認出來了。好在她沒看見我。她,她就是任秋風的妻子……」

  於是,三個姑娘全都好奇地說:「是嗎?她長得怎麼樣?」說著,就站起要看……齊康民忙制止說:「這事關人家的隱私,都坐下,別看了。」

  可就在這時,只見那個被潑了酒的男人,夾著包,悻悻地從他們身邊走過去了。

  三個姑娘望著齊康民……齊康民默默地點了一下頭。片刻,他小聲問:「那位,女士呢?」

  陶小桃也小聲說:「先是哭了一陣。這會兒,還在那兒趴著呢。八成是喝醉了。」

  齊康民說:「喝醉了?要是這樣,我就不能不管了。不管怎麼說,她現在還算是任秋風的妻子……這樣,咱們一塊兒,把她送回去吧。」

  不料,江雪首先反對,說:「看她那德性,我不送!」

  上官也說:「這樣的人,我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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