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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江小四試探完古狼後,對陸承偉說:「你幹嗎要捧古狼這個小角色!養這麼個三腳貓未入流的破詩人,不太合你的身份。」陸承偉問了詳細況,說道:「小四,你太過分了!古先生把你當個同事看,你這麼耍人家才叫有 失身份。他的女朋友確實出類拔萃,你何必做這種無用功呢?再說,你要真對他有意思,就不該這麼對待他。文人們,都很敏感,自尊心傷不得。」江小四冷笑道:「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作家、詩人,我還認識一些,我知道他們在想什麼。要不,咱們打個賭,一個星期,我要是……」陸承偉打斷道:「讓他跟你上床很容易。這個賭,我不跟你打。他即便跟你上了床,心不在你這裡,並不能證明你很有魅力,愛占小便宜的男人很多。你要是只想戲弄他,我可不答應。現在,真正棒打不散的戀人不多見了,四小姐,你就高抬貴手,給我留下這片難得的風景吧。古狼雖然出身卑微,可他很高傲,他心裡未必能看得上你我這種有家庭背景的人。有些生活在底層的人,對金錢和權力沒什麼興趣。古狼的女朋友就是一個。她對我們的生活一點都不羡慕。太難得了。古狼是個很智慧的人,他知道自己的女朋友有多優秀。小四,我承認,作為一個女人,你相當優秀。可是,你別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畢竟不是小姑娘了。」江小四半天沒說話,最後突然冒一句:「咱們走著瞧吧。」

  江小四的回答讓陸承偉感到滿意。他相信新的環境完全可以把古狼變成另外一個人。史天雄聽了梅紅雨的訴說,覺得有必要見見陸承偉。一見面,史天雄就一針見血地說道:「閣下聘一個人為自己樹碑立傳,是不是早了點?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陸承偉有些納罕,心裡道:他的消息可真靈通啊!反擊道:「聽說你早搬了家,想不到你跟你老鄰居的關係還挺密切。我看你還是集中精力想想如何做個好商人吧。你採取農村包圍城市的方式對付那些國營大商場,就不怕失去政治上的靠山?我聘一個詩人的事,閣下想管嗎能管嗎管得了嗎?我希望一對年輕的戀人能在我的幫助下,過上中產階級的生活,將來甚至可以幫助他們步入上流社會,錯在哪裡?」史天雄冷笑道:「別人不瞭解你,我還不瞭解你?你就是把這個詩人變成你希望看到的那種人,梅紅雨未必會走你為她設計的道路。我提醒你:不要在這件事上枉費心機了。」陸承偉也不示弱,說道:「我很想提醒你一句:你不再是我的姐夫了,但我在心裡還是把你當一個好兄長來看。你不是萬能的上帝,梅紅雨將來走什麼路,閣下未必有能力左右。我要做的事,沒有人能阻攔我!」史天雄強硬地說:「誰都不可能為所欲為,你陸承偉也不能例外。」說罷,開著桑塔納走了。

  誰都不可能為所欲為。陸承偉也認為這是真理。陸川實業上市後的表現,讓陸承偉再一次感到了個體的渺小。十元上下的股價,是無法賣出好價錢的。在這個價位上,根本無法和天宇集團進行實質性的接觸。陸承偉知道,目前的當務之急,應該是為炒作陸川實業製造一系列可以爆炒的題材。《證券法》出臺之後,擁有陸川實業這樣一只有先天缺陷的股票,等於懷抱一枚炸彈。看來,該打資產重組這張牌了。不管是國內的大企業,還是三友集團這種跨國公司,都可以作為陸川實業的潛在合作夥伴。這幾年,陸承偉在日本三友集團的喬本身上投入很多,該讓這個喬本揮作用了。

  幾天後,陸承偉在一家日本餐館,單獨宴請了剛剛從日本述職回到西平的喬本。

  伴著日本清淡、憂鬱的音樂,喝著清酒,喬本龍太郎爽快地答應了陸承偉的請求,「我們好朋友的多年,合作的大大的好。你在陸川、西平的行動,符合我們三友集團在華的戰略。我們的也有投資中國西部的計劃,最終的目標可以告訴你:以適當的價格收購你們的天宇。你們中國的三十六計,大大的好,瞞天過海的有,聲東擊西的有,暗度陳倉的也有,最後還有一個打不贏就走。我們的也需要在中國的西部的造聲勢。你們的大洪水,損失的不小,你們倒退的不行,還要大大的開放。WTO的談判,你們的政府肯定會對美國的和歐盟的妥協。美國的和歐盟的,也不會放棄中國的巨大的市場。中國的加入WTO,不會遲過二 〇〇二年。我們三友的,決定早一點進入中國,大步大步的進步。我們的幫助你,也就是幫助我們的自己。你的可以放心,你需要做什麼,我們的都會滿足你的。中國的法律和人的同樣的重要。你的父親的影響大大的,他的聲音的中南海的能聽到,我們的知道。」

  陸承偉抑制著自己的興奮,誇獎說:「喬本先生,你的中國話又有長進了。我相信我對貴公司在中國的戰略會有所幫助。中國搞市場經濟時間不長,一般人只相信外國大公司的實力。你幫助了我,我是不會忘記的,並會按國際慣例,付給你應得的報酬。」喬本呷一口清酒,伸出大拇指說:「你的信譽的,大大的好。中國人的很多崇洋媚外,說日本的西方的月亮比中國的圓,這是錯誤的。我的很佩服你,因為你在日本的也比我能幹。」又伸出三個指頭,「再有三年,我的就退休了。日本的競爭的,太殘酷了。我喜歡中國的很多很多。日本男人退休後,大大的可憐,太太的在家掌權,兒女的看你多餘……啊,那是陪伴著痛苦的漫長歲月。人生的機會的不多,我的年輕的時候,應該選擇走你今天的道路……可惜,那時我太愛玩了……」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陸承偉從來沒有看見喬本龍太郎如此傷感過,又講得如此坦誠,心裡湧動著兩個老朋友敘舊才會生出的愫,陪喬本喝了一杯,「謝謝你對我的信任。據我所知,日本婦女的家庭地位很低。你為這個家貢獻了很多,退休後你在家裡應該享福才對。難道我的理解會有錯誤?」喬本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苦笑道:「不不不,不完全是這樣。最美不過夕陽紅,你們中國的電視,每天都這樣唱。日本的,和美國的一樣,是老人的墳場。我們的北海道,還有一種習俗。男人女人過了六十歲生日,兒女的,要把他們背上山等死了。有個電影,講的是這個故事。日本的男人,是日本國的國王,一點的沒錯。他們的少年童年的,是家裡的小太陽,和中國的大大的一樣。他們的上了大學,要過的是苦日子。父母的不再給他一分錢。他需要學習所有的生存的本領。從參加了工作到退休,男人的想做什麼的都可以做,喝酒、旅行、冒險,找一個又一個女人取樂……女人的什麼也不敢說。女人們,也有兩個的人生的黃金時期。從少女時期到結婚,女人的是女王。她們的是男人們證明力量的試金石,每天的都有男人送的玫瑰和讚美詩。女人的結了婚,只能在家裡生兒育女,只能容忍男人的在外面喝酒找女人。上帝的十分的公平,女人的在男人失去了工作後,又要當女王了。幾十年積的仇恨,都會指向只有退休金的丈夫。兒女們從小的,跟母親在長長的夜裡等待醉了酒的父親回家,都是母親的盟軍。老父親的在日本,日子能好過嗎?年輕時,我的脾氣的不好,喝了酒回家,先要打兩個兒子一個女兒,然後,像個暴君命令妻子跟我 上床……陸君,我的報應我的苦難已經不遠了……」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用淚光點點的眼睛看著陸承偉。

  陸承偉感受到了一種異域文化的震撼,原來每一種文化也都有各自難念的經啊。陸承偉感念喬本的真誠,本想安慰幾句喬本,可又不知該說些什麼。迄今為止,談生意、談合作,談出了男人間的隱衷,著實值得紀念。這個時候,陸承偉根本無法想到噩夢這一類的字眼,一切都很順利,一切都透視著溫,一切都能沾一縷人性的光輝。他舉起酒杯,碰了一下喬本放在紅木方桌上的酒杯,先喝了,仿佛在說:酒雖苦些,但我們必須把它一飲而盡。

  喬本也喝了一杯,繼續說:「這是命運,我的不能抗拒。我沒能升任亞洲部的部長,我的好日子的,只有三年了。我的必須好好生活三年。陸君,我有一個願望,我的希望你能幫助我實現。」陸承偉不假思索地說道:「喬本先生,你有什麼願望,儘管說,我一定盡全力幫你實現。」喬本的眼神裡頓時掛上了神往的音符,伸出手指在紅木桌上輕輕敲,好像想以此沖淡一些內心的激動,「從前,你的跳西班牙舞的女人,大大的好。我的也很喜歡。她的熱、豐滿、性感,大大的好,她的有日本姑娘的安靜、柔順。她的,長了天使和魔鬼的兩副面孔。」看見陸承偉臉色變了,笑笑解釋說:「中國人的,我知道。朋友的妻子是聖母聖女,我的是你的朋友,永遠的只能觀賞你的妻子。你們三國的有個皇帝又說,兄弟的像手和腳的關係,夫妻的像身體和衣服。她的,已經不是你的女人了,很久很久以前,我看見她和一個男人散步……」

  陸承偉萬萬沒有料到喬本會對顧雙鳳產生了這麼濃厚的興趣,低著頭乾咽著,兩隻手神經質地搓著,艱難地說:「喬本先生,我,你說的這個女人確實已經不是我的女人了……這個姑娘早就離開了西平……喬本先生,我知道你一個人在中國工作,有時候會需要女人……我有很好的朋友在西平搞娛樂業,他可以給你找到各式各樣的女人……」喬本搖搖頭道:「不,我的不喜歡妓女,年輕時也不喜歡。我喜歡在家裡的女人,家裡的。這個女人的,現在的在這個城市裡。我在機場見過她,她挽著一個男人遠遠地走。我找不到她,我想你能找到她,你的一定能找到她。我對別的女人的,沒有興趣。」

  陸承偉呆呆地看著喬本,很久沒有說話。

  江榕突然間提出要辭職,大出金月蘭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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