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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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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晚上七點,田明照還沒有露面。七點二十,李長柱接了一個電話,回到包間說田明照正在給王省長彙報工作,無法脫身。陸承偉和江小三頓時感到興趣索然。八點半,李長柱知趣地中止了飯局。江小三安排好李長柱和鐘鈺鑫下一步的活動,開車送陸承偉回西平。 一路上,陸承偉一直靠在座位上睡覺。江小三心裡也不痛快,就把車開得飛快,進了城區也是見車就超,見紅燈就闖。 陸承偉睜開眼笑了起來,「小三,我可沒買巨額人壽保險呢!這個結局不是挺好嗎?一個省會市的常務副市長,讓一個商人和假釋犯牽著鼻子走,成何體統?過去的,都凝固成歷史了。時間已經把牌洗了多次,假釋犯就是假釋犯,副市長就是副市長,鐘鈺鑫以後也只能學乖一點。能走出這步棋,可見田明照不是個凡物。」江小三餘怒難消,罵道:「一個小人。假。」陸承偉道:「沒讓鐘鈺鑫在監獄自然消失掉,已經夠可以了。一出監獄門,李長柱就讓他享受了聯合國秘書長的待遇,他該知足了。你這個夜總會,硬件和軟件都不錯。差不多有一年沒來這種場合,又上臺階了。有沒有乾淨整齊的女孩子?」 江小三道:「小童是個細心人,經營得不錯。大堂裡的女孩子,有一些是打遊擊的,乾淨不乾淨,不好說。小童手裡掌握的幾十個,都沒問題,有專職醫生定期為她們檢查身體。出臺第二天,還要打預防針。早知道你有興趣,咱們就不回來了。」陸承偉道:「我早沒這方面的興趣了,可我們又不能忽略這一行的作用。有時候,這是一道可口的小菜;有時候,是一個稀釋油膩和酒精的果盤;有時候,又是一劑醫治心病的良藥。以後,我可能要用一用你這方寶地了。我不需要,或許別人正用得著。」江小三高興地說:「你來西平這麼久,我還沒有找機會為你效勞呢!只要你開個口,我的轄區都會免費為你提供全面的一流服務。」 回到錦繡中華園別墅,齊懷仲正在看電視。錢已經給吳小麗匯去了。江小三感歎一番美國的辦事效率後,準備告辭。電話鈴響了,陸承偉拿起聽筒,「我是承偉。我們又想到一塊了,真不容易。地點由我來選吧。明天下午五點半,我去接你。」放下電話,坐在沙上愣。 江小三道:「你們忙吧。我回去了。」 「慢著!」陸承偉站起來道,「你給小童打個電話,讓他明晚給我準備一個雅致的包間。再找幾個能歌善舞的,準備幾個節目,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江小三滿口答應下來,留給陸承偉一個只有同謀才能領悟含義的微笑,走了出去。 陸承偉呆站了一會兒,自自語道:「我正準備給他洗腦子,他反過來要當我的政委了。又要警告我,又要給我提忠告,真是個好兄長啊。為了能常聽這種天籟一般的教誨,也不能看著他們離婚。」 齊懷仲看見電視屏幕上出現了一位穿著「都得利」員工制服的姑娘,正陰沉著臉慢慢敘說,笑道:「說曹操,曹操到。你看,『都得利』又出鏡了。」看見梅紅雨笑著端兩杯茶走進畫面,驚詫地叫一聲:「咦!這不是梅姑娘家的院子嗎?」陸承偉黑著臉,從齊懷仲手裡奪過遙控器,把音量調大了。 王小麗眼含淚光,慢慢說著:「……人都死了,考慮錢還有什麼意義!永軍捨命救人,他肯定想讓別人好好活著。這九萬塊這麼用,我心安,他心安,兩家人都心安。我說不出別的話,那些漂亮話。我也不想讓報紙、電視把我和永軍搞成一對恩愛的典型,也沒想借這個機會撈什麼好處。九萬塊,畢竟能為我和永軍他們家辦不少事。我確實沒想很多,我覺得這錢應該這樣用,就這麼決定了。我和他相愛著,這是事實,不然我就不會考慮結婚了。我不想張揚這件事,就是不想永遠背孟永軍未婚妻的名分。我現在只想考慮如何處理好永軍的後事,我沒法談今後生活如何如何。你要讓我說,我只會這麼說。我一直是個普普通通的人,只想平平常常活下去。」畫面裡出現了梅豐的臉,人有些晃動,顯然是偷拍的。梅豐道:「王小麗同志,我不想用小姐這個詞稱呼你,謝謝你說了這麼多真心話。你不反對我在片子裡原汁原味引用吧?」王小麗淒苦地一笑,「我說的,就是我做的,你可以引用。」 史天雄突然走進了畫面,一晃就成了畫面中心。陸承偉和齊懷仲都吃了一驚。梅紅雨也入了畫,遞給史天雄一聽飲料。梅豐的畫外音響著:「貨都買齊了,史總?」史天雄搖搖頭道:「你這個無孔不入的梅豐!是誰走漏了風聲?」梅紅雨的聲音進來了,「本人判斷出來的。小姨懸了賞,我只好帶她回咱們這個院找找了!」史天雄道:「出了叛徒,有什麼辦法?小麗,收拾收拾,咱們去舟橋團。衣服和被子都拉過去了,明天團裡為你和孟永軍的母親送行。」畫面換成了西平電視臺新聞節目的直播間。梅豐說道:「各位觀眾……」 陸承偉用遙控器把電視關了,歎口氣道:「老齊呀老齊,你這個疏忽也太大了!怪不得我們的拜訪沒一點回音。虧得我沒有親自去,否則……」齊懷仲自責道:「都是我的錯。誰能想到天雄會住在貧民窟裡!以天雄的人品,他總不會添油加醋說你什麼。」陸承偉一臉無奈,歎道:「他刪繁就簡挑幾件我偷針偷線的真事說說,梅紅雨還敢跳槽嗎?」 陸承偉帶著史天雄走進白江縣一家刀削麵館的時候,錢林跟著顧雙鳳,走進了皇冠大酒店頂樓顧雙鳳的房間。 「出去!」顧雙鳳冷冷地說,「誰給你的這種權力?」 錢林央求著:「戲這幾天就封鏡了,你又不同意演那個戲的女三號,這一分別,不知什麼時候還能相見。難道我沒給你留下一點美好的記憶嗎?」顧雙鳳看看錢林,掏出一支紫羅蘭女士煙,叼到嘴上。錢林像個訓練有素的男侍應生,湊過去,掏出打火機幫顧雙鳳點上了。 顧雙鳳吐出一根煙柱,說道:「做這些,說這些都沒有用。你看見史天雄時的反常表現,已經說明你和陸小藝有過什麼關係。我只想聽你說幾句實話。你要是說了實話,今晚我就陪你玩個夠。你要是還說謊糊弄我……」突然間看著錢林冷笑幾聲,「我就告你準備強姦我。我們兩個人的戲,已經拍完了,鬧翻了,也影響不了劇組什麼。明天我們上上報紙,也沒有什麼。反正我已經完了,已經完了。都是下地獄,九層和十八層,沒有什麼區別。我實在不甘心,我怎麼盡遇上你們這些衣冠楚楚的渾蛋呢!你們把我顧雙鳳當成什麼了?!」兩手抓住領口,用力一撕,上衣的扣子無聲地蹦落在紅地毯上,顧雙鳳把一張狂放的臉湊近不知所措的錢林,突然一巴掌重重打在自己的鼻子上,流著眼淚笑道:「你害怕了?你怕什麼?說吧,說完了,吹拉彈唱,都隨你。」把一把鼻血抹在錢林的臉上。 錢林沒想到顧雙鳳會這樣,癱坐在床邊上,盯著顧雙鳳看了一會兒,心一橫,說道:「我知道你心裡沒有我……我,我是愛你的……你,你越這樣,我,我……我是跟那個老女人……上過床。我說,我什麼都給你說。我一直想出大名、掙大錢,自己能掌握自己的命運。可是,命運總是捉弄我。說起來,我現在也算個名人了。可我知道在社會這個大舞臺上,我只是個不起眼的角色。無足輕重。我不想靠臉活一輩子。我想當導演、當製片人。你看看現在這個圈子,只要有背景,只要能弄來錢,什麼阿貓阿狗都能當導演,當製片人!我一直在尋找機會……陸小藝在我眼裡,也是一個機會…我不想放過這個機會。雙鳳,我並不是有意欺騙你,我是不想回憶和這個女人在一起……你信不信,都在你。你怎麼恨我我都認了。你告我要強姦你,我也認了。」說著,伸手擦擦眼淚,「我說過,我比你完得更早……我和你都是被欺淩被侮辱的可憐人……」 顧雙鳳把濕毛巾遞給錢林,打開皮箱換了一件衣服,「你總算說了點實話。走吧,找個酒吧坐坐。日子他媽的還得過呀。」 兩個人相跟著出去了。 陸承偉和史天雄已經吃了刀削麵上了奔馳車。 陸承偉把車動起來,「天雄,知道我為什麼只請你吃一碗刀削麵嗎?最近一段,我常常回憶起少年時代,那是我們共同的根呢!想來想去,我不認為我和你現在是兩棵不同的樹。我不是從歐洲大陸從美洲大陸移植過來的另類植物。我們肯定還擁有共同的未來。我的一番好意,引得你的女房東母女倆生了戰爭,過錯並不在我,誰讓梅紅雨和袁慧有血緣關係呢?她們倆的確長得太像了。你應該清楚袁慧在我生命中的重要性,我可是為了她動過殺人念頭的。那一天,我和你吃的也是刀削麵,老闆娘是個胖胖的山西女人,笑起來很慈祥。梅紅雨的事,先告一段落吧。該談談你和我姐的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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