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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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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海鵬說:「常師長,你入伍的時候,方副司令的夫人還在,好像在A師醫院工作,你就沒見過?」 常少樂把照片靠牆放了,遠遠地端詳,「我一個小戰士,駐地離師部一百多公里,頭疼腦熱,連裡衛生員就解決了,哪裡能見得上師長夫人?可我們背後可沒少談論她。」 江月蓉道:「你們那時候的小兵,膽子也夠大的,師長夫人也敢背後議論!」 常少樂笑道:「哪個時代的年輕人,都愛美。那時,師首長的夫人,差不多都在師醫院工作,兩大美人,師長和老政委各占一個。連裡戰士,誰見過這兩大美人,比立個三等功著名多了。」 江月蓉問:「你是不是後悔沒有裝過病?」 常少樂道:「這倒是沒有。我們連,除了連長、指導員見過她,戰士只有趙小山見過。趙小山那年得盲腸炎,在師醫院住了七天,還是師長夫人親自主的刀。他出院回來,在全連人眼裡一下子高大了許多。」 江月蓉問:「這個趙小山後來怎麼樣?」 常少樂淡淡地說:「當年就復員了。」 朱海鵬說:「怎麼就復員了呢?」 常少樂看看江月蓉,神秘地一笑,「因為他說了不該說的話。政委夫人當時是護士長,手術時給師長夫人打下手。」 江月蓉又追問說:「打下手也沒什麼呀。」 常少樂一咬牙說:「割盲腸要備皮!這件事有損政委聲譽。」 江月蓉紅著臉道:「這個政委也太霸道了。」 常少樂道:「這是個紅軍出身的老政委,比他的夫人大二十四五歲,常抓不懈的工作,就是突然間到師醫院查哪些人經常住院。第二年,政委夫人就改司藥了。從此,下邊只敢議論議論這位第一夫人。」 朱海鵬說:「聽說那個政委夫人還真有點什麼事。」 常少樂說:「事有沒有,不敢說。七一年老政委病故。政委夫人就提出要和一位連指導員結婚。僵了半年沒批准他們結,年底就讓他們倆都復員了。聽說他們的兒子就在A師。」 來海鵬笑道:「這個故事有點意思。」 朱老太太領著兩個孩子走到門口,正好聽到朱海鵬的笑聲。老太太臉黑了,手抖了,眼紅了,打雷一樣吼一聲:「海鵬——」 三個人扭頭看朱老太太。朱老太太二話沒說,一巴掌打在朱海鵬臉上,把朱海鵬打個趔趄,跌倒在沙發上。 方怡從後面躥上去,抱住朱老太太,「你,你為什麼打他?」 朱老太太余怒未消,指著朱海鵬說:「他知道為啥打他。」 江月蓉說:「大娘,海鵬做錯什麼了?」 朱老太太罵道:「老娘說的話,你全當耳旁風了。我說叫你讓著點,你就是不聽!最先給我說是打仗,那也該狠點,也就算了。自家人跟自家人打,你逞什麼能!他得了這種病,還能活幾天?你就不能讓他贏一回?」 朱海鵬一句話沒說,抓起軍帽,大步走出病房。 方怡搓著手說:「大娘,都怪我不好,沒給你解釋清楚。我那天也不是埋怨你們海鵬,我只是覺得他太用心打了。你怎麼問都不問,抬手就打呢?」 江月蓉翻了方怡一眼,「你們家的人,可真難侍候,打敗了,你爹不滿意,打好了,你又不滿意。跟老人家說什麼說!」 方怡捶首頓足道:「我是一時氣話,大娘是個多明白的人,怎麼就聽不出來呢?」 江月蓉說:「你給老人家解釋清楚吧。」跑出去追朱海鵬。 常少樂說:「老人家,你確實錯怪了海鵬。你養了一個多麼好的兒子啊。他可是方副司令最喜歡的學生。」 朱老太太伸出右手看看,「你們都說我打錯了?可他為啥總要吃尖呢?這不好,以後日子還長,出頭的椽子先爛。」 方怡說:「大娘,我爸這次住院,與海鵬沒什麼關係,是海鵬和這位常師長他們的對手太不爭氣,我爸是生他們的氣。」 朱老太太看看常少樂,「大兄弟,你是海鵬的領導吧?海鵬太要強,你要多批講批講他,磨磨他的棱角他的刺。活人難呢。」 方怡說:「大娘,海鵬他們還要再打一場,我帶你去找他解釋解釋,要不太委屈他了。」 朱老太太收拾收拾桌上的碗說:「打錯了就打錯了,又不是第一回打錯了。娘打兒子打錯了,他還能不認我這個媽了。這件事你們別管,連這點屈都受不了,還能幹啥大事。」 常少樂走過來對方怡說:「小三,見了你爸,就說我們來過了。這是一位好母親呀。」 方怡苦笑一下,沒說話,坐在沙發上發呆。 常少樂找到停車場,看見朱海鵬和江月蓉已經在吉普車上,上了車說道:「海鵬,你媽可真是個好母親呀。」 江月蓉指指朱海鵬左臉上的幾個指印,「老太太的手可真狠,看來是真生氣了。」 朱海鵬吐口長氣說:「她右手紋是斷掌,又做的體力活兒,當然有力氣。她一巴掌能把我打倒,可見她的身體不錯。可惜沒把錢留給她。」 江月蓉笑道:「說你是個好兒子,你一點也不謙虛呀。住在將門巨賈府上,要錢幹什麼?」 朱海鵬歎道:「老娘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草窩,留點錢好應急。」 常少樂說:「海鵬,你今天受了委屈,找個地方喝兩盅,給你壓壓驚。」 江月蓉靈機一動,指著三個人身上的作戰服說:「穿著這身衣服,出現在酒館裡,晚報恐怕要登爆發戰爭的新聞了。」 朱海鵬說,「我今天確實想喝點酒。」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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