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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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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教導員臉如滿月地笑道:「哪一回也沒讓你難堪呀。我的兵,這點事還辦不了!」 歡迎儀式很簡短,方英達代表軍區、代表演習指導委員會致了一個歡迎詞,很快舞會就開始了。二十個女少尉女中尉一出場,又都是嶄新的作戰服,舞會的別樣味道一下子就出來了。四周牆壁上裝飾著墨綠色的偽裝網,再有十幾支各式各樣的槍隨意一掛,四個角兩角堆些空彈藥箱,一角停一輛敞篷越野吉普,一角擺著兩把重機槍,置身其中,戰地感覺濃得撲鼻。趙中榮一直在一旁偷眼看陪同主要客人的方英達和陳皓若,看見他們說笑著,隨後一個個被女軍官拉去跳舞,這才癱靠在角落裡一個彈藥箱上長籲了一口氣。 秦亞男拍了十幾張照片,湊到趙中榮身邊說:「創意很好,趙處長,你們的女中尉女少尉是不是太漂亮了些?」 趙中榮道:「過獎了,公事公辦說,南國出佳麗;實話實說嘛,有些實話道不得。大家都滿意,我也就知足了。」 秦亞男抿著嘴道:「是挺感染人的。要是這些女孩穿著時裝,男人們穿髒兮兮的作戰服,味道就更足了。能不能幫我找一套作戰服?」 趙中榮道:「你是不是現在就要?」 秦亞男道:「不急。我想隨你們紅軍一起行動,不知趙處長能不能幫這個忙?」 趙中榮說:「我人微言輕,這事你還是去我方副司令。他只要發話說你可以隨軍採訪,怎麼安排你的行程,就屬我的職權範圍了。」 秦亞男理理頭髮,去請方英達跳舞。 夜來了。 朱海鵬命令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通信手段,盡可能多地截獲紅軍各個級別的加密電報後,披著毛呢大衣出了指揮所。 江月蓉正立在朱海鵬住處的門口,看掛在一棵小香樟樹上的空鴿子籠。 朱海鵬走過去說:「我剛下了命令,二十四小時值班,全方位搜集紅軍的來往電報,能不能打一場信息戰,全靠你和程東明瞭。」 江月蓉取下鴿籠,「你什麼時候又回家了?」 朱海鵬沒弄明白,「我沒回家呀!」 江月蓉用手指指鴿籠,「你最近好像有什麼心事。那天晚上電話裡吞吞吐吐,像是出了點什麼事。這次見面,除了作戰,你還是作戰。別把弦繃太緊了。『軍指』今晚不是搞雞尾酒會嘛。要說操心程度,方副司令不比你低吧?」 朱海鵬在昏暗裡齜出一口白牙,「一個中將,一個上校,能比嗎?事,確實有作難的事。那天就想請你幫我出個主意。後來我想還是處理完了再對你說。」 江月蓉關切地說:「什麼事?你這個人,總是愛吐一半留一半的。我可不想破這種密碼。」 朱海鵬歎口氣,「這事本來不該讓你知道,你既然要問,我就說了。說了,你可別怪我說了。本來我是不想說的。」 江月蓉急了,「你就說吧。」 朱海鵬道:「丫丫和我娘已經來了C市,方副司令要我一心一意,不要三心二意。」 江月蓉說:「這麼好的事,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我早就想見見大娘和丫丫了。」 朱海鵬說:「他們住在方副司令家裡。」 江月蓉猛地一抬頭,沒做任何表示低著頭走開。 朱海鵬追上去說:「這件事事先我根本不知道。我想先租個房把他們接出來,住在那裡太不合適了。可眼下還不能辦。一是因為演習沒時間辦,二是方副司令病重,我娘又以為我真的是去打仗,硬要留下照顧方副司令。」 江月蓉一直不說話。 朱海鵬急了,追兩步,拉了江月蓉一下,「我說不能說,你偏要我說,說了你又這樣,真讓人猜不透。」 江月蓉猛地一扭頭,「我這樣不對嗎?我不這樣又能怎麼樣?作為你的朋友和部下,我應該為你高興。」 朱海鵬說:「我說不告訴你更好。一說,你還是生氣了,真不該說。」 江月蓉認真起來,「我生什麼氣?真是的。你有三喜,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與方大經理破鏡重圓是一喜;徹底解決了大娘和丫丫這兩個後顧之憂,可以安心做將軍夢是二喜;心理上終於占了范英明一回上風是三喜。吃喜糖的時候可別忘了通知一聲。」說著,轉身回去了。 朱海鵬只好眼睜睜看著江月蓉走了。一個人獨自走了好一會兒,滿腦子只有一個疑問:「這個事怎麼比打仗還要難?」 第八章 秦亞男得到特別通行證,用的時間比一首《多瑙河之波圓舞曲》還要短。那個悠長舒緩的前奏剛剛開了頭,她就感覺到方英達的快三舞步沾染著鮮明的俄羅斯氣息,踮腳有點誇張,身體有明顯向上快沖的過程。作為職業新聞記者,她很快就找出了話題。 秦亞男說:「方副司令,你的華爾茲老師,肯定是五十年代那些高鼻子的蘇聯軍官。」 方英達笑道:「老了,這種特點也不明顯了。我的老師是純粹的俄羅斯姑娘,當然也有烏克蘭和哥薩克姑娘。在伏龍芝軍事學院頭一年,掃舞盲就把我掃到了。」 這又是一個可以引伸開去的話題。秦亞男道:「劉伯承元帥是你的校友,那個學院盛產儒將。方副司令這步棋,在北京反響很大。我爭到這個任務,可費勁了。」 方英達道:「我只不過還有點吃螃蟹的勇氣,大氣候、小氣候催逼,不做不行啊。對全域來講,這種演習,不過是一個卒子過了河。」 秦亞男要直奔主題了,「來這裡不到一天,感受良多。這雞尾酒會和戰地舞會,可以說是耳目一新。別的嘛……」 方英達笑道:「我們最缺的就是批評家。」 秦亞男道:「有點猶抱琵琶半遮面,另外還有職業歧視。」 方英達道:「請明說。」 秦亞男道:「部隊改革,小的講,是全軍將士每個人的責任和義務;大的講,應該是全民族的大事,至少和國營大中型企業一樣,應受到全方位關注。可眼下承認部隊也應做深度改革的不多。聽說你們這次演習,我們記者還是只能在二線三線看看熱鬧,好像我們一動筆,泄出的都是機密。」 方英達說:「有些道理。這畢竟是軍事行動。」 秦亞男道:「我這次來,實際上是想寫一寫基層幹部戰士在你主持的超前性演習中的心靈歷程。你以為這一點不重要嗎?」 方英達道:「實話對你說,低調處理,不做宣傳報道的規定是我定的。」 秦亞男道:「是怕出問題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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