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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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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東旭說:「我正想找你們說這件事。咱們師爭不到這個任務,三年翻不過來身。」 黃興安一拍巴掌道:「打好了,馬上就能翻過來。你圍著首長轉的時間長,點子多,你看咱們該用啥法子要來這個任務?」 劉東旭道:「攻心為上。一旦演習的事確定下來,我們就先造聲勢,把士氣先鼓起來。方副司令、陳軍長都是A師的老師長,心裡肯定希望A師能從失敗中儘快走出來。要從這裡做文章。」 下班的軍號響了。 黃興安說:「吃飯去,咱們邊吃邊談。」 范英明正端著飯碗,在三營訓練場地和戰士們一起吃飯。邊吃,邊用筷子另一端在地上畫出幾個三角圖形,對幾個中尉少尉講著:「步坦協同作戰,不能硬搬教科書訓練。如平地推進,步兵應在三十度小扇面內跟進。坡度越大,扇面越大,但不能大於六十度。培養出這種意識,戰時就可以減少百分之十五的傷亡。」 一堆嘻嘻哈哈吃飯的戰士發現了一輛白色小車向這邊駛來。 一個中士手搭涼篷看著,嘴裡說:「乖乖,還是個奔馳,我的乖乖,還是個女的。」 一個下士說:「靚,還是個靚妹子。」 中士拍拍一個上等兵,「是不是你那個歌手小蜜來找你呀。」 下士說:「下來了下來了,哪個狗日的,豔福不淺呀。」 三營長認識方怡,快步走過去,朝下士屁股上踢一腳,惡聲罵道:「混帳!都給我閉嘴。」扔下飯碗迎了過去。 范英明站了起來,嚼著飯,看著和三營長說笑的方怡,心裡想:她來這裡幹嗎? 三營長大聲喊:「周班長,來份飯。」轉身對方怡說:「嫂子,將就吃點吧。」 一個上士報告說:「營長,飯、菜都吃光了。」 方怡笑道:「不用客氣,我和你們范團長說幾句話就走。腳下有四個輪子,還能餓著了。」 范英明放下飯碗,轉身朝樹林那邊走,走了兩步,停了下來,等方怡趕上。 下士一屁股蹲到地上,哀歎一聲,「完了,幹了兩年,一句話全完了。」 中士安慰道:「別怕,刮的西北風,團長不一定能聽到。」 下士說:「團長聽不到,營長咋就聽到了?」 三營長吃著剩下的飯,邊嚼邊罵:「瞧你們沒出息的熊樣!一句玩笑都聽不得,能當團長?聽見了,或許就把你這個下士記住了。」 幾個戰士吐舌頭的吐舌頭,撓頭的撓頭,都壓低了嗓子嘻嘻地笑,目光又都小心謹慎地朝小樹林溜一下溜一下。 方怡有些不屑地看看一身塵土、滿臉污垢的范英明,說:「當了團長再干連排長的活,而且樂此不疲,恐怕難成大器。毛澤東戎馬大半生,可沒摸過幾回槍。」 范英明道:「十個將軍十種帶兵方法。我也沒想成多大氣候。你大老遠跑來,恐怕不是來看我如何帶兵吧?要麼就是改變了主意?」 方怡說:「爸爸的病確診了,肝癌晚期。我到臥佛山去找一種石頭,順便來告訴你一聲。這裡離C市不過一百二十公里,你自己又會開車,希望你能每週回去一趟。」 范英明踢踢腳下的石頭,「這裡也叫臥佛山,這種石頭也能治癌。我早聽說過。」 方怡拉下臉,「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沒事幹了,咒我爸早死呀?」 范英明說:「好好好,我們別爭吵,我信還不行嗎?肝癌晚期,肝癌晚期。」 方怡噙著眼淚說:「范英明,真看不出來你的心是石頭長的。爸頂多還有一年時間了……」 范英明央求道:「你別這樣,戰士們看見了不好。你要我怎麼辦吧。」 方怡說:「明天是星期六,你回去把我爸的病告訴你爸你媽,把龍龍帶回去,以後每個星期六,龍龍都在我家過。」 范英明說:「以後我每週往家裡打個電話問候問候爸行不行?你不覺得再待在一起已經很不合適,相,相當彆扭了嗎?」 方怡沒明白范英明的意思,說道:「這有什麼不合適?你我一天不解除婚約,你就是方家的女婿,女婿到岳父家度週末,有什麼?」 范英明發急了,打著手勢比畫道:「你知道,我這個人太正統,思想一點也不解放。我回去不合適,晚上走吧,爸要起疑心,不走吧,又怕你抹鼻涕掉眼淚,心一軟又要做那種事。我,我怎麼說呢,我覺得這跟偷人一樣,你能習慣,我不習慣。」 方怡怔住了,臉青一陣白一陣,嘴唇哆嗦著,指著范英明,半天說不出話,眼淚無聲地流著,終於出聲了,「好,好,范英明,我明白了,」突然間怪笑起來,笑得渾身直顫,「鬧了半天,我在你眼裡已經是個偷人養漢的女人了。」 范英明忙解釋說:「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千萬別誤會了。」 方怡大聲說:「你不要解釋了。算我瞎了眼。」 那邊,幾個戰士又在小聲嘀咕。 「像是吵起來了。」 「團長也真是的,娶了這麼好的老婆……」 三營長大喊一聲:「集合——」 戰士們紛紛躍起,迅速在營長面前排成四行。三營長又喊:「向右轉,跑步走。」 方怡一扭頭,轉身走了。范英明悔恨地望著方怡的背影,張張嘴,揚了一下手,最後什麼也沒做,慢慢轉過身,向訓練場走去。方怡紅杏出牆的傳言,他早聽妹妹講過多次,他一直認為自己是不信的。今天說出這種話,他感到吃驚。這不是表示他已經信了這種傳言了嗎? 范英明度過一個輾轉反側之夜,決定回C市看看方英達。如果方英達真的病重,為了回避方怡,不去看老岳父,就太自私了。 范英明叫過來參謀長焦守志,說道:「老岳父病了,我得回去看看。你要釘緊點,節假日容易出問題。」 焦守志說:「你昨天都該和嫂子一起回。老爺子膝下無兒,身邊只有一個女兒,有個病災全依靠你呢。看你黑著臉,昨天下午也不敢勸你。」 范英明問:「你消息挺靈嘛。誰說的?」 焦守志笑道:「一個團不就一個團長?團長夫人大老遠來看團長,飯沒吃上一口,臨走還抹了眼淚,這不是天大的事?」 范英明沒再追問,打開車門拿了抹布擦著擋風玻璃說:「城市兵多,離縣城又近,以後各連節假日外出人員再減少兩個。發現誰到髮廊洗頭,半年內不准外出。都是寸頭,用得著到髮廊洗嗎?髮廊可是事故高發區。」 焦守志說:「憋緊了也不好。城市兵難管理是不假,可這五年,沒弄出一個大肚子也是真的。我當連排長那些年,這種事一個營每年都有一起兩起。」 范英明瞪著眼說:「那是談婚嫁,真真假假也有點情。現在要出,就是一手交錢一手交人的醜聞。軍區可能要搞大演習,緊點好。」 焦守志忙問:「多大?」 范英明上了車,關上車門道:「一個甲種師對一個混編師。甲種師肯定要A師上。」 焦守志說:「咱們師剛吃了虧丟了人。」 范英明高深莫測地一笑,「正是因為吃了虧丟了人,這任務才跑不掉。正是我們挨了處分挨了批,主攻團才非一團莫屬。」 焦守志兩眼放光:「咱就先搞封閉式訓練。」 范英明把車發動起來,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基本功用不著再練了。朱海鵬這次是踩到鼓點上了,各領風騷三五年呢。聽唐龍說這次不再設導演部,這肯定是朱海鵬出的主意,他這是欺野戰部隊無人!」 焦守志驚得張著嘴,「沒有導演部,那不是和打仗一個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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