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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止(停意)那條路滑哩,你把車止得住?/至(最意)說話要算話,至遲一個月你得還帳!/滋(噴射意)甭哭了,咱倆拿水槍滋水耍來。/瓷(死板意)蓉花的兒子瓷得很!/撕(用手使東西離開附著件意)老二媳婦,你去場畔的麥秸垛子上撕些麥秸去!/使喚(使用意)這頭牛強得很,咋都不聽使喚。/試(感覺意)天這麼熱的,你難道沒試著?/畢(完意)迷胡叔得了瘋病,畢啦!/匪(頑皮意)迷豬娃看母豬,雷剛的娃這麼匪的!/利(快意)車子一搞油,利得很,騎上不吃力。/謀亂(煩悶意)去去去,都出去耍去,碎尿吵得人謀亂。/熟(加熱意)拿勺熟一點油潑辣子。/霧(眼睛看不清意)子路,你伯入夏以來,眼睛霧得很呐。/汙兮(不衛生意)晨堂媳婦汙兮鬼,一年四季穿過乾淨衣服?/數(沒完沒了的厭煩意)雨下得數數的。/拿作(刁難意)瞧賀主任那副樣子,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拿作人哩嘛!/咂(過分意)娶了個媳婦不會心疼東西,把菜摘得太咂,能吃的都撂啦。/煞(勒緊意)上山拉木頭,把車上繩煞緊啊!/敗毒(去毒意)蔡老先生說,把這蝦蟆蝌蚪子生喝了你身上疥子就退了,它敗毒哩!/嚼(罵意)你狗日的海根,背後地裡嚼我哩?!/奈(那麼意)禿子叔,這不行,那不行,奈你說咋辦呀!/害(懷孕意)書福的媳婦害娃娃哩;聞不得油腥。/滅(睡意)牛坤呀,忙了一夜了,你去滅一會兒,等來正回來了我叫你。/趔(讓意)趔開趔開,沒看見是咱吳鎮長來了嗎?/歇(影響意)唉,地板廠把廠房一蓋,牆外我那地被歇得不好好長莊稼嘛!/卸(摘意)所長來了,快去把牆上煙葉卸一串來揉了吃!/踅(蠻橫意)蔡老黑自小就踅,誰惹得起?偏偏出了個蘇紅治他,一物降一物麼!/薄(小氣)慶來他娘薄得很。/活人(處世意)順善會活人,誰來當鎮長他都是紅人。/囚(待在裡邊不出來意)慶升是蔫性子,只要回來,一天到黑囚在家裡不出門。/端(豎抱意)娃娃醒來了,先端娃尿。/耳失(不理意)狗鎖那是走人路的?甭耳失他!/後跑(拉肚子意)鎮長請縣長吃飯哩,雙魚講究也是陪吃的,剛吃完就後跑了。/額目(估摸)來正你額目一下,我蓋這四間房得多少錢?/失機(急意)栓子,失機得跑啥哩?/肘(擺架子)當個警察麼,肘得很,與凡人也不搭話?!/貧氣(沒福意)高老二那大兒子長得貧氣,三十六歲了腰還不粗起來,他這輩子能發達?/彈嫌(挑剔意)你往下壓一分價,他往上提一分價,不彈嫌不是買主麼。/詳(看意)你往屋脊上詳,看是個啥麼!/言饞(刻薄意)竹青言饞口滿的,誰見得?/解(明白意)張所長你說的我解不下麼。/聒(吵意)鹿茂家解板哩,電鋸響一夜,聒得人耳朵都疼啦!/拽(延長意)今年雨水太多,瓜卻拽了蔓了,不坐瓜。/致兒(現在意)通知是八點開會的,咋致兒才來?

  看得入迷,以至於姓江的老闆要走了,西夏才從臥房出來,而娘也已從南驢伯家回來,一再挽留著客人吃了晚飯走,江老闆說他還要呆幾天的,改日吧,告辭而去。娘說:「西夏,你稀罕那些爛磚頭,你南驢伯說他前幾天去牛川溝也撿了塊磚頭,讓我拿回來看是不是你要的?」西夏忙問:「在哪兒?」娘說:「我放在磨坊的那些木頭上。」西夏看時,果然是一塊完整的磚,磚面上有好多花紋,但卻是用鐵刷子刷洗過了,花紋差不多已模糊不清。問怎麼就洗了?娘說:「你伯特意給你洗的。」西夏「咦咦」地可惜了一番,問道:「我南驢伯病了?」娘說:「添了新病了,已經五六天的光景,咽東西難場,他以為生了氣,慢慢就會好的,沒想越來越難過,喝開水都噎的,叫先生去看了,先生說明日得到縣醫院照機器哩。」子路說:「莫非是瞎瞎病?」娘說:「先生當著你伯的面說是喉嚨發炎,出來對你嬸和我說,一定要去縣醫院看看,說不定是癌症哩。」西夏嚇得哎地一聲,子路也不言語了。娘說:「真要是癌症這怎麼辦呀,這個家就整個兒完啦!」子路和西夏一時無語,默默回到堂屋。迷胡叔卻瘋瘋癲癲走進來,嚷道:「子路子路,你知道不知道,你南驢伯得了噎食病了!」娘趕忙說:「你別臭嘴胡說,說不定他是喉嚨發了炎。」迷胡叔說:「咱這兒要得病,哪個不是癌症?自從白塔倒了後,白雲湫的魔氣往咱這兒沖哩麼,這些年不是挨家挨戶地倒人嗎?這都是順善那賊作的孽,他當頭兒的時候,白塔讓水沖了一半,他就是不經管著去修,塔就轟地倒了,他是盼人都死光了,他得絕業呀!」娘說:「你又胡說了,快回去吧,我今日可不給你管飯!」把瘋子往外趕,他偏不走,看著廚房外的石臼,說:「我給你砸糍粑!」娘說:「砸什麼糍粑?子路牆高的小夥子,用得著你來砸,天黑了,我們吃罷飯還得睡覺哩!」迷胡叔說:「你們睡你們的,我就睡在屋簷下臺階上,有一捆穀草也就行了。」娘沒法勸走他,就給子路耳語,子路出去立在牆外路口上,喊:「順善來了,順善來了!」迷胡叔立即從地上撿了半塊磚跑出去,問:「順善在哪兒,他要來打我嗎,看誰能打死誰?!」子路說:「順善在前邊栓子家的牆後等你哩!」迷胡叔頭彎著一步步走過去,子路忙返回院,就把院門關了。一家人不敢出聲。隔了一會兒,門卻被敲響,是迷胡叔在叫:「子路,子路!」子路不作聲,瘋子又敲了一會兒門,在說:「這娃真懶,這麼早就睡下了?」一陣腳步遠去。一家人笑了笑,念叨瘋子也可憐,沒個照看。娘說:「可憐是可憐,誰又敢粘他?子路,還有多少錢?」子路說:「啥事?」娘說:「明日你伯去醫院,拿上二三百元。」子路說:「治病當緊,我給四百元吧。」西夏說:「白雲漱到底是什麼地方,這麼厲害的?」子路說:「你總謀算著去白雲湫,南驢伯一病,你就知道那是個去得成不?」

  西夏說:「我倒不信南驢伯的病與白雲湫有關係!白雲湫那麼可怕,迷胡叔是去過的,他怎麼沒得癌症,蔡老黑也是去過身體沒有誰好?」子路說:「迷胡叔是怎麼瘋的?蔡老黑沒事,可他也不是沒黴過?」娘突然說:「說蔡老黑我倒想起來了,明日,子路你拿上禮也該去看看老黑他爹,石頭一直跟人家學醫,你也該去謝謝人家的。」子路還是那一句話:讓西夏去。

  胡亂地做了晚飯吃了,各自睡下。西夏就想起了在蘇紅家的情景,不覺自己也興奮起來了,要起了子路,子路說:「你怎麼啦,勁兒倒比我大?」起身去櫃子裡取避孕套。西夏要求不用套子,說:「我說過要給你生個娃娃哩。」子路有些吃驚:「這是真的?」西夏說:「當然是真的,娃娃在高老莊懷上最有意義!」但子路還是用上了避孕套,他說真要懷娃娃,這得他精力和情緒最好的時候懷。兩人運動了一番,很快事就畢了,子路似乎有些抱歉,說自己這幾天確實太累了些。西夏興猶未盡,也無可奈何,看著避孕套前的小袋裡的東西,說「你怎麼回到高老莊就越來越不行啦?你瞧瞧,原先出多少東西,現在就那麼一點兒,還稀湯寡水?!」子路滿臉羞愧,摸了枕頭就要睡。西夏兀自仰面躺在那裡看泥糊的樓頂,說:「你真的是病了嗎?」子路說:「有些累……多與少和病沒關係的……是不是用腦過度了些?」西夏說:「……知識越多,東西越少……就憑這點東西,我看就是生下娃娃,恐怕比你還要矮還要醜的。」子路說:「胡說哩!爹高高一個,娘高高一窩,你生的孩子個子會高的!」兩人說了一陣話,把燈熄滅了,黑暗裡,西夏把一枚鐵楝蛋塞在了下身。子路問:「你自己又動嗎?」倒翻過身來要幫她,西夏就夾了腿,說:「你別動,我放東西了!」子路忽地起來拉開燈,撥開那腿,吃驚道:「這成什麼精?!」西夏說:「我還不是為了你!」告訴了蘇紅教的秘方。子路說:「她蘇紅沒有男人,她怎麼知道這個?」西夏說:「這我管得了人家私生活?」子路說:「你和蘇紅都說了些什麼話兒,她倒教你這個?」西夏還想說說蘇紅貼膠布的事,還有和鹿茂的事,又覺得說了沒意思,就重新拉燈躺下,說:「都說的是女人家的事,這你甭管。」抱著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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