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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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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有善說:「老了老了趕個時興吧,現在中央領導都穿了西服,中山服咋著他不順眼了!金狗,你也做一身,師傅在這兒,給你量量吧!」 金狗說:「沒你那大肚子,穿著沒風度的,即使要穿商店裡也能買到的。」 田有善就說:「我原本是不想做這一身的,可老婆不行嘛!她嘮叨說出外開會,嫌我太寒酸。這也是!師傅,這衣服十天內一定得做好啊,要趕上在兩岔鎮開現場會時穿的!」 金狗說:「要在兩岔鎮開現場會,是給河運隊開的嗎?那田書記穿這身回去,也真算得上是『衣錦還鄉』了!」 田有善就嘎嘎嘎笑起來,說:「金狗真是記者,出口成章!」 尺碼丈量完畢,服裝廠的師傅就走了。田有善沏了茶給金狗說:「多少日子不見你面了,你怎不到家裡來呢?你沒成家,想吃什麼東西了,就來我家去讓你嬸嬸給你做嘛!」 金狗就笑著說他一定去的,且說了幾句謝呈話。 田有善就說:「開現場會的事你知道了吧?你最近回仙遊川去了沒有,那河運隊成立一兩年來,搞得相當不錯嘛!現在看來,改革是一種大勢,党心所向,民心所向。中國的老百姓好啊,他們需要改革,群眾一起來,改革能不能完成,這關鍵就看我們的幹部了!兩岔鄉的田中正,有沒有毛病?有。他工作方法不好,對他有意見的人也不少,可他可貴的一點是能打開局面,思想又敏銳,現在正需要這種開拓型的人才嘛!河運隊他一手抓起來,抓起來又堅持辦下去,現在收益很大。這是一個組織農民致富的好典型,縣委一直想開個現場會,我都壓住了,說:讓它再發展發展,拿出來就要拿出個拳頭來!現在它真的成熟了!你是咱兩岔鄉人,現在是記者,就要好好給咱宣傳哩!」 金狗一直靜靜地聽他講,講完了,就笑著說:「河運隊組建的時候,情況我是知道的,後來去了州城,就不大瞭解了。如果真是書記說的那樣,我是義不容辭要宣傳的。」 田有善就拍著金狗的肩頭說:「金狗行,金狗行,兩岔鄉出了你這個秀才,光榮啊!你今日來,還有什麼事嗎?」 金狗說:「我寫了個內參,想請你審一審?」 田有善說:「什麼內參?」 金狗就將內參和附著的材料交給了田有善,田有善看了題目,臉上就沒了笑容,忙從口袋取了眼鏡戴上看了一遍,陰著臉說:「金狗,你寫的這都是真的?」 金狗說:「後邊有兩份材料,你看看。這是他們把材料寄給我的,我看了也吃了一驚,也去那裡核實了一下,事實確實如此!他們要求我寫批評文章在報紙上發表,說我要不寫,他們就將材料寄給報社去!我只好寫個內參,寫內參可以消除社會影響。可寫了,畢竟上級領導要看的,我又怕有個意外,就讓你先審審。」 田有善陰沉的臉慢慢有些活泛,說:「金狗呀,你這想法是對的。這巫嶺怎麼能這樣亂砍亂伐,河運隊也是昏了,他們不知道販賣木材是不符合政策嗎?」 金狗就說道:「書記你點個頭,這內參能不能發?」 田有善就抬起頭來看著金狗,他突然說:「你說呢?你要發就發,要不發也可以不發的。」 金狗說:「我想縣上能妥善處理的話,最好不要發。你的意見是……」 田有善說:「那就這樣吧,你先回去,我瞭解一下情況,真是這樣,縣上一定嚴肅處理。明天我給你見話吧!」 當天下午,田有善給田中正打了電話,詢問這事的真假,田中正因木材被扣,正好拉著哭腔讓田有善出面干預一下工商管理局。田有善不聽則已,一聽勃然大怒,將田中正臭駡了一通,便把電話摔下了。 第二天他把金狗叫來,說:「你寫的確實都是事實,這太不像話了,縣委正研究處理方案。河運隊出這樣的事,是一些船工私自搞的,他們瞞哄了田中正,田中正在電話中氣得拳頭都在桌上咚咚地擂。」 金狗說:「噢,這些船工真是一隻老鼠害了一鍋湯,現在木材船在渡口上一扣,全寨城人都知道了,這不是影響得連現場會也開不成了嗎?」 田有善生氣道:「事情壞就壞在這裡,現場會一時開不了,你再把內參寫上去,還不知該怎麼向上級交代呀!金狗,縣上工作難搞呀,當個七品芝麻官,你就有操不盡的心,受不完的累!」 金狗到了此時,終於說:「田書記,那這個內參我就不發了。咱也不留什麼底兒,當場燒了去,你知道我知道就是!」 田有善立即就把那份內參稿拿出來,金狗用打火機點著燒了。 出了縣委大院,金狗一下子心松起來,覺得身子飄忽忽的,走在街上,又似乎覺得迎面過來的行人都看著他笑,就極想喝酒,順腳踅進一家酒館去,將一把十元錢的票子在櫃檯上一撂,說:「來上半斤酒,切一盤豬肝子吧!」 但沒喝到二兩,他就醉趴在桌子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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