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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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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郎和寬哥提出要送顏銘,顏銘說表演團還得集合,不必送了。夜郎和寬哥就出了平仄堡,賓館門前的噴水池前立著一個女的,拿眼睛不停地瞟著他們,夜郎小聲說:「那是個雞!」寬哥說:「你怎麼看得出?」夜郎說:「我能聞出氣味的。——你還講究是警察哩!」寬哥就向那女的走去,夜郎拉住了,說:「瞧你這一身衣服,早把人家嚇跑了!你要不信,你就呆在這兒,瞧我過去問問。」夜郎就走過去,果然就和那女的咕咕嘰嘰說著什麼。寬哥卻耐不住了,喊著:「夜郎!夜郎!」也走過去,那女的一貓腰從一片停著的汽車夾縫裡逃跑了。夜郎說:「她開價一千元的,說她絕對衛生,還從口袋拿了一瓶『潔爾陰』讓我看的。」寬哥說:「年輕輕的,真不要臉!」夜郎說:「我正問她哩,是西郊工廠的,說企業要倒閉了,發不出工資??也怪可憐的??」寬哥說:「什麼怪可憐的?古人講貧窮志不移的,一窮就去為娼?!怎麼不把她抓住,倒讓她跑了!」夜郎說:「你真是個當警察的!要抓誰呀?現在該抓的人多著哩!」寬哥說:「夜郎,我可告訴你,你別在外邊拈花惹草的,瞧你那個熟練勁兒,我當警察的還看不出來,你倒一看一個准!」夜郎笑道:「這你放心,我就是有那麼個心,也還沒那個錢哩!」說到錢,兩人就議論起那個甯洪祥,寬哥是極看不上眼的,說:「國家現在到處都缺錢,錢全讓這些個人得去了。他再請你,你還來嗎?」夜郎說:「這些人的話說過就完了,真的還會請咱去?不管怎樣,咱與他這麼一見面,他就不會糾纏顏銘了。」 然而夜郎沒有想到的,第二天,鄒雲就從平仄堡打來電話,甯洪祥要請夜郎帶他去拜見祝一鶴。夜郎倒感動他還肯去看望祝老,便趕到約定的地點,甯洪祥已經和他的馬崽提了大包小包的禮品在候著。到了祝家,祝一鶴是記不起了甯洪祥,甯洪祥如何自我介紹,祝老只是笑容可掬,夜郎覺得很尷尬了,陪客在廳裡坐下,說:「他病成這樣,人也顯得瞎了,甯先生不要生氣。」甯洪祥卻掉了兩滴淚下來,說道: 「我哪裡生氣?只是傷心,祝老當年多英武的人物,病卻害成了這樣!」當下拿出一萬元來說讓給祝一鶴買營養品,阿蟬「啊」了一聲,被夜郎瞪了,退到廚房去,夜郎就把錢塞到甯洪祥的手提箱裡,說祝老本身工資高,就是祝老的錢不夠花,也有他和顏銘的,怎麼能收這一萬元?甯洪祥說:「我真沒想到祝老會病成這般模樣,說心裡話,這筆小錢原是想讓祝老轉給市政協的。——你不會恥笑我吧?我不是政協委員,三年前我見祝老的時候,祝老曾提說要推薦我當政協委員的,但後來聽說他日子也不好過,後來又聽說他病了,也就沒有來。這次來西京,路過市政協大院,我是瞧著政協那麼大的單位,院門競還是老式小門,就有了心思要資助資助的。現在祝老成了這樣,這錢就讓祝老花吧。」夜郎聽了,越發對甯洪祥有了好感,但話裡是有話的,便試探著說:「甯先生辦實業倒關心政治,這樣的人現在也不多哩??政協那邊你還有沒有可認識的人?」甯洪祥說:「我哪裡能認識?現在國家財政緊張,各單位什麼都有就是缺錢,我是想出些力卻有力不知往哪兒使。祝老以前說推薦的話,是提到他一個同學在政協是個副主席的,可我沒有見過。」夜郎說:「是那個司馬靖副主席吧?」甯洪祥說:「你認識?」夜郎說:「以前祝老帶我去過他那兒,祝老病後,他也偶爾過來看看。你要認識他,我可以領了你去,這錢就不必給祝老,資助一下市政協,也算辦一件正經事。」 甯洪祥說:「夜先生到底是經見大世面的人,比我久在山野之地的人強多了。可我不是政協委員,政協能收這筆錢嗎?」夜郎說:「有人給錢他還不要嗎?政協要名正言順,可以吸收你當委員嘛!什麼人都是委員,像你這樣有貢獻的人怎麼不能當個委員?」就拿眼睛看甯洪祥,心裡知道了他的全部動機了。甯洪祥說:「你說能行,我就有膽了!夜先生真是豪氣朋友——你如果有空,能不能引見引見?」夜郎說:「行的。」甯洪祥先謝聲不迭,然後一定要和夜郎去飯店吃飯。 到了一家生猛海鮮餐館,夜郎擔心戲班南丁山等他心急,要打個電話,甯洪祥就拿了手機給夜郎。打完電話,甯洪祥說:「你好像沒有個傳呼機?」夜郎不好意思笑道:「還沒有,其實也用不著的,我又不做生意,也不炒股票。」甯洪祥說:「到底方便晦,不做生意不炒股票還總得與情人相好的聯繫呀!」夜郎說:「我倒沒那個福分!」甯洪祥卻對馬崽說:「你把你身上的傳呼機摘下給夜先生,回去我再配你。 夜先生,這機子舊是舊些,你先用著,費用是交過兩年的,等過一段了我給你配個手機。這你一定要收下,再推辭就是瞧不起我這生意人了!」夜郎還要推辭,但已經鬧得臉上都下不來,只好收了,那馬崽也抄了台號和機號給夜郎,且幫了夜郎把機子別在褲帶上。 吃罷飯,甯洪祥卻還在問:「政協能收這錢嗎?」神色有些緊張,就又買了一瓶酒,並讓餐館殺了一條蛇取下苦膽摻在酒裡,喝了,兩人才去見司馬靖副主席。但是,連夜郎也未曾料道,見到司馬靖後,一萬元收得十分乾脆,並蠻有興趣地詢問起甯洪祥的情況。甯洪祥似乎早有準備,從手提包裡拿了一遝材料就雙手呈上。,夜郎避嫌,先退出來在政協大門外的一家茶鋪子裡和馬崽吃茶。等了半天,甯洪祥滿面紅光地出來,直喊著馬崽去買幾條香煙去,馬崽就在商店裡抱了五條「紅塔山」,甯洪祥說:「怎麼沒買個塑料袋兒提著?等會兒讓夜先生帶去抽。」頭彎過來說:「我該謝謝你哩,司馬副主席當了我的面便給有關部門打了,電話,讓推薦增補我當委員的。」夜郎心下發笑,卻說:「其實呀,當個政協委員對誰也起不了什麼作用的。」甯洪祥說:「對別人沒作用,對我們這些人意義就不一樣了!」夜郎心想:現在真是有錢買得鬼推磨的,這甯洪祥也不知有多少錢的,既然能出錢買得個政協委員,何不讓他資助資助戲班?於是就說:「甯先生真是福貴之人,現在又將要是政協委員,這事如果要賀一賀,我們戲班可要去熱鬧呀!」甯洪祥說:「我正要這麼對你說的,戲班真能去我那兒演上五天,我姓甯的包你們吃的喝的和來回路費,再給戲班八萬元吧。」夜郎心下高興,卻思謀道:他花錢這般手大,何不多宰他一刀?就說:「八萬元麼——這要給班主好好說的。在本市里演一場也六七千元的,何況那只演折子戲,而去礦區那麼遠的,演五天五夜,怕班主嫌劃不著的。」甯洪祥說:「十萬怎麼樣?我三個礦洞,日進萬元的,就十萬吧!」夜郎說:「是這樣,你在平仄堡等我的消息吧。」當下說定,兩人分手,夜郎就趕回戲班來。 南丁山卻又去紙紮店買了一些紙紮,認識了那家未婚女婿黃長禮——再生人的小兒子。黃長禮愛弄拳腳,在一家公司做保安員,有個哥哥又在一個派出所,南丁山有意要聘用,黃長禮也樂意,兩廂說好了一塊在戲班駐地吃酒。見夜郎回來,互相介紹了,夜郎就把黃長禮死眼兒瞧個不夠,問起再生人的事。黃長禮臉上青一塊紅一塊的不好意思,只罵了幾聲再生人是騙子,南丁山就打圓場說:「再生人的事我壓根也是不信,人死燈滅,誰不是化了一把土的?」夜郎說:「按你這麼說,咱演鬼戲,目連的母親最後變了獅子狗上世那都是哄人了?」南丁山說:「戲就是戲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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