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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哪裡?」梁樣君問。

  「不是有個叫『夜不眠』——」老K對鄉里的記憶猶存。

  「嗅!對!『夜不眠快餐店』!」梁樣君欣喜道,然後邀請林雨翔說:「一起去吧!」

  林雨翔本想拒絕,卻神使鬼差點了頭。追溯其原因,大半是因為身邊長髮飄然的老旦的「貓」,所以,身邊有個美女,下的決定大半是錯誤的。難怪歷代皇帝昏詔不斷,病根在此。

  三人有說有笑, 使鬼路的距離似乎縮短不少。老K的「貓咪」怕生得自顧自低頭走路,叫都不叫一聲。雨翔幾欲看她的臉,恨不得提醒她看前方,小心撞電線杆上死掉——雖然有史以來走路控電線杆的只有男人,他不忍心那個看上去很清純的女孩子開先河。

  走了一會兒,四人到「夜不眠快餐店」。那是小鎮上推—一家營業過晚上九點的快餐店。望文生義,好像二十一點以後就是白天。店裡稀稀拉拉有幾個人,都是賭餓了匆忙充饑的,所以靜謐無比。從外觀看,「夜不眠」無精打采地快要睡著。

  四個人進了店門,那「夜不眠」頓時店容大振,一下子變得生機無限。

  老K要了這家店揚名天下的生煎。四人都被嚇餓了,催促老闆快一點。老闆便催促夥計決一點,夥計恨不得要催時間慢一點。

  梁樣君追憶往事,說他第一次受處分就是因為在上海的「好吃來」飯店打架。

  老K向他表示慰問。那女孩仍不說一句話,幸虧手旁有只筷子供她玩弄,否則表情就難控制了。

  一會兒,生煎送上來,那生煎無愧「生煎」的名字,咬一口還能掉下麵粉來。

  四人沒太在意,低頭享用。老和梁樣君一如中國大多學者,在戀愛方面有精深的研究,卻不能觸類旁通到餐飲方面。他們不曉得女孩子最怕吃生煎小籠這類要一口活吞的東西,而這類東西又不能慢慢消滅掉,那樣汁會濺出來。女孩子向來以櫻桃小嘴自居,如果櫻桃小嘴吞下一個生煎的話,物理學家肯定氣死,因為理論上,只存在生煎小嘴吞下一個櫻桃的可能。

  老K全然沒顧及到, 忙著吃。那女孩的嘴仿佛學會了中國教育界處理問題的本事,只觸及到皮而不敢去碰實質的東西。林雨翔份祝她一眼,她忙低下頭繼續堅韌不拔地咬皮,頭發散垂在胸前。

  正在三人快樂一人痛苦之時,門外又進來三人。梁樣君用肘撞~下老K,老K抬頭一看,冷冷道:「別管他們,繼續吃。」

  林雨知雖然對黑道的事不甚瞭解,但那三個人名氣太大,林雨翔不得不聽說過。

  這三人已經輟學,成天挑釁尋事。前幾年流行《黃飛鴻》,這三人看過後手腳大癢,自成一派,叫「佛山飛鴻幫」。為對得起這稱號,三人偷劫搶無所不幹,派出所裡進去了好幾次。所裡的人自卑武功不及「佛山飛鴻幫」,大不了關幾天就放了出去。

  「佛山飛鴻幫」尤以吃見長,走到哪兒吃到哪兒。今天晚上剛看完錄像,打算吃一通再鬧事。三人裡為首的人稱飛哥,一進店就叫囂要嘗生煎。

  老闆知其善吃,連忙吩咐夥計做,生怕待久了「佛山飛鴻幫」饑不擇食,把桌子給吃了。夥計很快把生煎送上去。

  林雨翔瞟一眼,輕聲說:「他們上得這麼快,真是……」梁律君給他一個眼色。

  鄰桌上飛哥一拍筷子,憤怒道:「媽的,你煩個鳥!不要命了!」

  林雨翔九個字換得他十個字,嚇得不敢開口。

  那「飛鴻幫」裡一個戴墨鏡的提醒飛哥看鄰桌的那個女孩子。

  飛哥一看,靈魂都飛了。略微鎮定後,再瞄幾眼,咧嘴笑道:「好!好馬子!你看我怎麼樣?」

  墨鏡:「帥氣!媽的美男子!」

  「什麼程度?」

  「泡定了!」墨鏡吃虧在沒好好學習,否則誇一聲「飛甫」,馬屁效果肯定更好。

  林雨翔正在作他的「雨翔甫」,暗地裡直理頭髮,想在她面前留一個光輝的形象。

  雨翔眼前忽然橫飛過一個紙團,打在那女孩肩膀上。她一愣,循著方向看去,見三個人正向她招手,忙低下頭撩頭髮。

  梁樣君察覺了情況,默不作聲。老K別戀向生煎,對身邊的變化反應遲鈍。

  飛哥感到用紙團不爽快,便改進武器,抬起一個生煎再扔去。那生煎似有紅外線制導,直沖女孩的臉頰。她躲避已晚,「啊」地叫了一聲,順勢依在老n懷裡。

  「怎麼了,貓咪?」

  「他扔我!」

  「他媽的找死!」老K一撂筷子。

  林雨翔反對戰爭,說:『算了算了。」

  那桌不肯算,又扔來一個生煎。老K最近忙於尋花問柳,生疏了武藝,手揚個空,生煎直中他的外衣。梁律君也一拍桌子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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