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何頓 > 只要你過得比我好 | 上頁 下頁 | |
十七 | |
|
|
「由臺灣老闆投資建,」何強告訴他,「我們只負責拆遷。」 快中午的時候,劉總開著他那輛心愛的公爵王來了,這輛公爵王在太陽下閃閃發亮,體現出的不但是漂亮,而且還有一種權勢。從公爵王裡下來三個人,一個是這支防暴隊的領導,一個是國土局的官員,還一個就是矮矮瘦瘦的劉總。他穿著一件花花公子的T恤衫,下面一條很薄但又很挺的褲子,腳上一雙鋥亮的老人頭皮鞋。他陪著這兩個官員站在這裡看了會,對何強和江哥交代了幾句,又領著這兩個官員上了他那輛公爵王,於是公爵王開到馬路那邊的一家酒家前停住了。幾分鐘後,這幢舊房一聲巨響——騰起很大一片灰塵,這片灰塵在金燦燦熾熱的太陽下沸沸揚揚的,它被鏟土車輕而易舉地消滅了……因為事情辦完了,那天晚上劉總請客,我們很高興地步入了美食城的一家名為「天下客」的酒家吃飯。飯桌上,劉總端著酒杯盡開點下流玩笑,一會拿痞話表揚何強做了事,一會又罵罵咧咧的表揚江哥出了力,一會又稱讚另一個很能幹。大家都願意聽老闆稱讚,自然就很愉快,有的人臉上還升起了得意的笑容。我沒有受到劉總的表揚,何強見我沉鬱著,以為我不高興,就在飯桌上對劉總滿臉討好地說:「張軍也出了很多力呢。」 劉總只是「哦」了聲,瞥了我一眼,馬上又把視線落到他欣賞的某個人臉上了。「你以後遇到什麼事情都要動下腦筋,你要知道腦筋是用不完的財富。」劉總鼓著兩隻眼睛說。這是他那天晚上表揚這個表揚那個時說的唯一一句聰明話。 那個人不承認自己沒動腦筋,「我還沒動腦筋?我的腦殼都想爛了。」他回答劉總。 「你的腦殼同鐵一樣,想不爛的。」劉總說。 「我敬劉總一杯,」何強一臉興奮,「劉總,你給我面子不?」 劉總用手擋住何強端酒杯的手說:「你們一個敬我一杯,我不會被你們搞醉去?」 「你的意思是不肯喝這杯酒呀?」何強不甘心地問他。 「不是不敢喝,而是喝了你的,就要喝別人的。」劉總頭腦很清晰地說,「我老婆今天要檢查我的『水錶』,慢點醉得同豬樣的,我老婆會脾氣很大。沒辦法。」 大家當然就笑了起來。劉總總是在一些公開場合說些下流的話來活躍氣氛,他用下流話來表現他的幽默。他是個不把道德觀念當回事且喜歡跟女人上床的男人……一桌飯吃了兩個小時,然後這支隊伍離開酒家,熱熱鬧鬧地向蝴蝶大廈開去,去唱卡拉OK。這是他們的慣例,每次完成一次拆遷業務,都要由老闆請客玩一通,以示慶祝。我們走進蝴蝶大廈卡拉OK廳,包了一個可以容納三十個人的包房,接著一夥人就笑嘻嘻地湧了進去。「你唱什麼歌?」何強翻著歌譜,邊偏過頭來問我。 「唱《只要你過得比我好》。」我想了片刻說。 何強就幫我尋找這首歌,很快就尋到了,並輸入了電腦中。江哥是第一個站起身唱歌的,他什麼歌都能唱好,他有一副天生的歌喉,而且還曉得找感覺。他要是學聲樂,說不定會成為歌唱家。 他能很好地模仿香港歌星劉德華和張學友的聲音唱歌,這會兒他就是唱劉德華唱的《來生緣》。「讓你們陶醉一盤。」江哥一臉神采奕奕的形容說,拿起了他的情人遞過來的麥克風,很曉得韻味地唱了起來。 他的歌聲剛剛止住就立即博得了我們熱烈的掌聲。劉總盯著江哥讚譽說:「老江,你怎麼不去夜總會唱歌?你的嗓子可以幫你混碗飯吃。」 「明天我就去夜總會唱歌,」江哥滿臉光彩道,眼睛亮亮的,「一邊一個姑娘陪我唱歌,唱一唱摸一摸,那就真的是花園裡的花兒香,人跌在快活林埃」「那不是唱色情歌?」何強指出說,「你不怕公安局抓你去罰款?」 「罰款是小意思,」江哥高興道,坐下來點上了煙。 接著另一副總拿起麥克風唱起了歌,他唱歌同鴨公扯開嗓門叫一樣,而且到處跑調。跟著是江哥的情人唱歌,她唱葉倩文的歌,聲音憋得細細的,也沒什麼樂感。再下來就是我的《只要你過得比我好》了。這首歌使我一開口就傾注著感情。這種感情自然是很失落的,濃郁得如一杯飄香的龍井。我的歌聲一終止,當然就產生了掌聲。「不錯不錯,」江哥肯定我說,「你比何強唱得好。 我簡直懷疑何強大學沒畢業,我還懷疑何強可能是開後門進去的。 你是不是你爸爸幫你找熟人開後門進去的?」江哥瞧著何強,「講句老實話看?」 「我是開後門進去的。」何強說,一臉笑容,「你沒說錯。這總行了罷?」 「老江,你唱那首《花心》看。」劉總指示道。 「我敢唱『花心』?」江哥望一眼劉總,「她現在已經嫌我蠻花了,我還敢唱『花心』?」他是指他的情人,又表態道:「我只能唱『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你同意我唱『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不?」他問他的情人,「把『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獻給你?」 「不要送那麼多,送一朵就足夠了。」我說。 「送兩朵,」劉總說,「我也送一朵紅玫瑰給你,你要不要?」 大家就這麼邊調侃邊唱歌地玩著,直玩到深夜才走出卡拉0K廳。我上了何強的摩托車,何強用摩托車送我回家。「今天還愉快吧?」何強問我。 「今天很愉快,」我說,「大家在一起都很開心。劉總有時候也很好玩。」 「劉總其實是個嫖賭逍遙樣樣內行的人,」何強告訴我說,聽上去口氣很惡。「上帝對他很好。日他媽的,這就正應驗了娘疼報應崽那句俗話。他這一世舒服。」 我望了眼黑沉沉的天空,只有星星在閃爍,一彎月亮懸在一幢高樓上,淡黃淡黃的。 「你和濤濤怎麼樣了?」何強突然這麼說。 「昨天我打她的叩機,她不回機。」我不想說的,但我還是禁不住說。 次日上午,一走進公司,我就拿起何強的手機打濤濤的叩機,然後我就等著濤濤回話。何強很聰明,一看就明白我是同濤濤打叩機。手機響了,我忙說了聲:「喂。」 「是老何不?」那邊是江哥的聲音。 「是江哥,」我把手機遞給何強,「江哥要你講話。」 何強同江哥說話時,我把腦殼扭到窗旁。劉總的公爵王開來了,照樣是一塵不染。劉總下了車,隨他下車的還有一個公司的副總。劉總一臉自以為是地走進來,瞧一眼我說:「你的歌唱得蠻好埃」昨天晚上在卡拉OK廳的包房裡,他可沒有這樣表揚我。「江哥的歌唱得好,」我一笑,瞧著他時心裡想這個自以為是的暴發戶! 「我是亂唱歌,沒有感覺的蠢唱。」 |
|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