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何頓 > 荒原上的陽光 | 上頁 下頁
五十二


  我們在港島夜總會的時候,可是很山花爛漫的,你還說你好舒服的,這你得承認。」

  「你是個雜毛咧,」馬民罵他說,「你在這裡編故事罷?港島夜總會在哪個方向?」

  周小峰大笑,「我記得有一次,你拖我說,到港島夜總會去瀟灑去。」他望一眼彭曉,彭曉正盯著他,「我那時候還鄉里人樣的,不知道長沙市有個港島夜總會。你再裝蒜,我就會把港島夜總會的故事講完埃」「你講完羅,我倒很願意聽。」馬民說,「這叫做真金不伯火煉。」

  「算了算了,」張眼鏡打圓場說,「你莫故意當著彭小姐的面講港島夜總會的故事。你這樣說,我都會有意見的。」

  「我沒有那樣的故事,」馬民對彭曉說,「他這是故意在你面前破壞我的形象。」

  「有一個妹子姓劉,你記得不?」周小峰大聲說,「你只說你還有印象不?」

  「什麼姓劉的妹子?」

  「港島夜總會的一個姓劉的小姐?」

  「你別口臭好不?」馬民真的有點生氣了,眼睛也有點紅了。

  「你曉得生氣,我就不說了。」

  「我沒生氣。你說羅。」

  「你生氣了就生氣了,這證明你還有自尊心。」

  馬民真想踢他一腳,真想把這個狗雜種從六層樓的窗口踢下去。這時小廖走進來說:「西瓜來了。」他一隻腋窩裡摟著一個很大的西瓜走了進來。

  27、湘江

  吃過西瓜,又吃過晚飯,他們幾個人又縮進房間裡畫圖紙,馬民卻帶著彭曉走出了湖南賓館。汽車徑直開到了沿江大道旁,馬民停好車,兩人上了沿江堤。這裡很安靜,有很多樹木和鬱鬱蔥蔥的灌木,它們像一道綠色的幕牆,把行人和談情說愛的人隔開了。兩人坐到了麻石欄杆上,河風很安撫人地驅趕著街上的熱空氣,把熱空氣阻擋在幾步外的防洪堤下。半邊月亮懸在深藍色的天上,月亮旁飄遊著一縷灰灰白白的雲。腳下是波濤滾滾的湘江,黑虛虛一片,水中閃爍著月光和躉船上的燈光。更船上,一個男人坐在船頭,手裡握著把扇子,嘴裡叼支煙,在乘涼。

  「我覺得一個人只有和自己愛的人坐在一起,面對大自然,心情才舒暢。」馬民說,「這個世界實際上是男人和女人的世界。」

  「你在港島夜總會玩些什麼?」彭曉笑著問他,聲音很輕。

  「你不要聽周小峰瞎說。」馬民說,把她摟住了,「他是那種把快樂建立在別人的不幸上的人。他這個人有點變態,他妻子就是受不了他的變態心理和他離婚的。」

  「你真的沒在港島夜總會玩過女人?」

  「港島夜總會有女人玩?」馬民反問她,幾乎是叫道,「你相信周小峰的,你會沒有早飯米吃!港島夜總會是高檔娛樂場所,又不是妓院!那是聽聽歌,喝喝咖啡的地方。」

  「港島夜總會洗桑拿…」

  馬民打斷她的話,「我從來沒在港島夜總會洗過什麼桑拿裕」他說,「我們不要說這些東西好不?周小峰會在背後笑呢,他這個人很有點陰暗心理,他應該去看心理諮詢。他有時候真的把握不祝我是跟他玩長了,不然我早就跟他翻臉了,想起他我就有火……算了,他今天讓我不太愉快,我不想說這些東西。」

  湘江的水在夜幕下緩緩流淌著,河風陣陣吹在臉上,一隻輪船嗚嗚嗚地從遠方駛近。馬民想起十年前,他和珊珊談戀愛的時候,曾經多次坐在湘江邊上的情景,同樣是黑夜,同樣是輪船嗚嗚嗚地從他們眼前開過去。那時候妻子真的很漂亮,是華光電子廠引人注目的女青工,當時好多廠裡的年輕人為他擁有了珊珊的愛情而妒忌他呢。他還記得他和珊珊在廠裡「公佈」兩人的愛情後,那個團委書記張頭,在食堂裡碰見他,用一雙充滿了嫉妒的眼睛盯著他,仿佛要一口吃了他。「我不信你沒去港島玩過,」彭曉抬起頭說,折過臉來看著他,那是一種吃醋的眼光。「你是老闆,老闆口袋裡有錢,未必就那麼規矩?」說完她笑笑。

  「我雖然離雷鋒還有差距,沒有去樂善好施,但我這個人的品質還是好的。」

  輪船開到了他們面前,又從他們眼前往開駛去,尾巴後面翻騰著白浪,那白浪在月光下閃了幾閃,又很快隱去了。「我真的不懂,你這樣聰明的女人,怎麼相信那個神經的話!我明天要說他兩句,要他不准再在你面前開玩笑。」馬民說,「傷害別人我無所謂,我這個人被別人傷害得多,所以我也不在乎傷害別人。但我珍惜你,我不願意你遭到來自任何方面的傷害。講明的,我真的想和你組織成一個家庭。」

  彭曉斜著眼晴睨著他,看他是不是在甜言蜜語,她要用自己的目光去感受他的話。河風吹在她臉上,她的頭髮在河風中飄揚,她的瓜子臉蛋在月光下顯出了模糊和美麗。一輛汽車駛過去,車燈的餘光照在她臉上,旋即又隱匿了。她說:「我相信你的話。你知道嗎,我希望我把我的愛交給一個穩妥的男人。」

  「那你交對了,我這個人最靠得住」馬民笑嘻嘻地看著她,「我心裡只有一個月亮,那就是你。我要向我妻子提出離婚了,這是為了你。」

  「為你自己。」她糾正他的話說。

  他把她摟在了懷裡,他的手在她腰上摸著,他感受她腰部的柔軟。他又摸她的背,他感到她背上的肉很光滑,他還感覺到了她背上那根彎曲的骨頭,他的手按在一個骨節上,順著那個骨節一路往上爬,直落在頸椎骨上,頸椎骨突在她長長的脖子和肩膀的交界處,形成了一個點。馬民的手就在這個部位按著,並吻了吻她的臉蛋。

  「你摸得我好舒服的。」她折過頭來斜乜著他,「我發現你可以當按摩師了。」

  他把她摟得更緊了,又在她臉頰上非常深情地撫摸著。他突然想起妻子也是這樣撫摸他的臉,就升起了一股惆悵。湘江泛著青光從他們面前淌過;月亮變成了千萬塊破碎的銀在水中閃耀著;河風使他們感到很舒服。這是七月裡一個盛夏的晚上,一抬頭,天空顯得好高好高。「人與大自然比起來,真是渺小得可憐。」馬民瞧了眼天空,感歎道,「人只能活幾十年,最多也就是一百年,所以我們要學會只爭朝夕,不要把自己浪費了。認識你以前,我發現我像很多人一樣在淮費自己的生命,我們都是有質量的人,我們要珍惜自己活在世上的每一分每一秒。跟你在一起,我就覺得我應該有一種更大的追求。」

  她舉起一雙眼睛看著「他,「你要追求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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