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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26、愛情是雨露

  馬民那幾天覺得自己生活在愛情的國度裡。愛情是什麼?愛情是雨露。就好像天上下雨,晚上打露水,好使世上的萬事萬物去努力生長。從前不是有句歌詞叫做「雨露滋潤禾苗壯」嗎?試想想,這個世界上沒有雨露。這個世界不就成了月球或火星?那還有什麼生命可言?雖然也有一句歌詞叫做「萬物生長靠太陽」,但是沒有雨露滋潤,你在一片焦土上又怎麼去生長?愛情就是雨露,可以使人健康和有目的地生活。馬民想。馬民臉上容光煥發了,就跟山丹丹開花紅豔豔一樣,使任何人都覺得他氣色很好,且精力旺盛。

  「馬民,你臉上泛光埃」周小峰羡慕地說,「你被愛情滋潤得漂亮些了。」

  「愛情使人年輕。」馬民供認不諱地一笑,「我現在覺得自己活得有目的了。」

  「我只曉得有一個人三天兩頭往湖南賓館跑。」張眼鏡說。

  他是指彭曉。彭曉確實三天兩頭來,和他們一起共進午餐,或者共進晚餐。彭曉臉上的美麗和笑容裡的那種女人特有的聰明,他們都很好地感受到了。他們都對彭曉印象好,他們都覺得彭曉是個丰姿綽約的聰明的女人。他們甚至覺得彭曉和馬民天生就是一對。

  「我只告訴你,」周小峰笑著威脅馬民,「你不對我們客氣點的話,你不好好地巴結我們,我就要掀你的老底子。你以前在港島夜總會,可並不是這麼純潔……我相信彭曉對我的告誡會有分辨力的。」

  「我比你要純潔得多,小峰。」馬民強調說。

  「你比我要純潔?」周小峰哈哈大笑起來,「你的手沒往那些地方去?你以為我沒看見?純潔用在你身上真是糟蹋了。等下彭小姐一來,我就跟她講故事。你在她面前是一個版本,這個版本裡,你可能是雷鋒的表弟。你在我面前可不是羅密歐,是一個日本三級毛片的版本,這個版本的內容是,你是來自北方的色狼。」

  「你這雜種莫把我『臭』得這樣子要不?」馬民有點急了。

  「你曉得罵雜種了?這證明你還有點良知。」周小峰笑笑,「你還不對我好點?」

  幾個人都放開喉嚨笑了。

  「彭曉來了,」張眼鏡走出門,然後一臉緊張的樣子走進來說,還示意周小峰不要開玩笑了。「莫講了莫講了。」

  大家真的以為彭曉來了,就都不做聲了。結果等了一氣,什麼人也沒有來。張眼鏡就大笑,笑得要死的樣子,「我逗你們的咧。」

  周小峰一高興起來就什麼玩笑都敢開,他甚至連他們領導的老婆的玩笑都開上去了。有次領導的老婆來公司裡找丈夫,丈夫卻不在。周小峰開玩笑說:「跟王小姐一起坐著車出去了。」這害得他的領導在家裡拚命賭咒發誓地解釋,事後領導責備他,叫他不要再在他老婆面前開這種離心離德的玩笑,因為他老婆是第一號醋罎子。周小峰喜歡拿別人的痛苦開心,喜歡把短暫的,甚至虛假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這完全是因為他在一種自卑的環境中長大的結果。周小峰的父親是個三流木匠,因為偷過幾次木材被廠領導發現,一直在單位上做人不起。周小峰就是在這種父母都做人不起的環境中長大的。他身上有一種報復一切的欲望,這種報復並不含什麼明確目的,也沒多少險惡的用心,不過是發洩自己心中的不快。這種心態也只有在從小受到周圍人歧視的環境中才可以壯大起來。周小峰對一切都不滿,看到身邊的朋友發達了,他就有一種陰暗的心理自然而然地瘋長著。這種陰暗心理時常表現在妒忌和酸溜溜的諷刺上,馬民掌握了他這種心理(兩人都相互太瞭解了!)當然就學會了繞開他的這種進攻心理並不忘提醒他說,「你莫對我不義啊,我們是多年的朋友!」

  馬民不想讓他在彭曉面前說半句壞話,這主要是他在彭曉面前吹牛皮說,他和他們都是兄弟。「我可以隨意調遣他們做事,」馬民昨天在彭曉面前吹噓自己說,「他們都聽我的話。他們都把自己的工作丟在一邊,跑來為我設計圖紙,就憑這一點,你都可以看出他們對我很忠心。」馬民當然知道他們是為了錢而來的,周小峰也是為了錢而來的,如果沒有錢,在當今這個空氣中充斥著銅臭的社會,誰願意白白地花費自己的青春?如今哪裡不是金錢關係?

  現在准還談思想?在馬民看來,這個社會已經不生產高尚的人了,生產英雄的機器也已經鏽壞了,只有一條流水線,那就是大批量地生產貪婪的拜金主義者。很多曾經有抱負的理想主義者都墮落為金錢的奴隸了,馬民覺得自己、周小峰和龍大師他們都屬￿從充滿抱負的臺階上掉下來的人,「小峰,我想起你以前想當畫家的抱負,就牙齒都要笑跌。」馬民故意換個話題說,因為他知道彭曉快來了。「你其實是有繪畫才能的,我非常喜歡你送給我的那幅《荒原上的陽光》。那是一幅世界名畫,等你死了,我要拿去賣一百萬。」

  「卵畫咧,」周小峰看不起自己的畫說,「還世界名畫!我那時候清白什麼?當畫家又有什麼意思?現在哪個還去看畫?只有神經才去看。」

  「想起我們那個時候坐在一起研究各自的作品,真的人都會笑死去。」龍大師記憶猶新地說,「那時候畫一幅畫,就你跟我提意見我給你提意見,人活得好認真埃」他們在說著這些話的時候,彭曉推門進來了,彭曉站在門口故意開玩笑說,「我可以進來嗎?」

  「那你不能進來,」周小峰說,「你一進來,我們就不曉得要怎麼畫了。」

  彭曉笑笑,「那我來了你正好休息吧。」她說,走了進來,坐到沙發上馬民身旁。

  「馬民還有一個日本三級片版本的故事,他沒向你交代吧?」周小峰一臉認真地說,「那裡面好多內容生動、打情罵俏的故事,你不曉得吧?」

  「那我不曉得。」

  「莫聽周小峰開玩笑,」馬民說。

  「開玩笑?」周小峰瞪著馬民,「你要我掀你的老底子不?你拈花惹草的故事,我都記在日記裡了,那是我學習學習再學習的經驗,不然我還不得記日記。」

  「周小峰,你莫口裡沒昧可以不?」馬民說,笑笑。

  「口裡沒味?」周小峰一副藝高人大膽的形容,「你要我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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