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殘遺恨·第三部 洋務買辦                  


         無意中在龜板上發現甲骨文,為我國開創了一門新學問

    朝廷政局暫時穩定下來,羅沙第帶了福公司一大幫洋人,仍由鐵雲陪著去山西掛鉤
搭橋,鐵雲為避朝廷耳目,先回北京。羅沙第等人留了下來,會同省商務局雇用了大批
民工,加緊建設礦井和輕便運煤鐵路,比及諸事粗足,首批礦煤出井,已是光緒二十五
年的夏天了。羅沙第和沙彪納回到京師,來椿樹下三條胡同拜訪鐵雲,希望接著進行河
南煤礦的開採,鐵雲笑道:「河南的事比山西更好辦,因為省裡豫豐公司的程道台是我
的親家,待我與地訂個日子先去河南見過撫台大人,初步有了合作的意思,再帶羅沙第
先生同去面商。」

    羅沙第喜道:「很好,很好!河南的事成了,回扣也是百分之一,要銀子,還是股
票,都行!」

    鐵雲笑道:「到時候再議吧。」

    由於劉鶚如今是革了職的,聲名不好,成了眾矢之的,不能再出面了,決定由鐵雲
邀請翰林院檢討吳式創充當門面,應付朝廷,實際牽線搭橋的工作仍由鐵雲來做。

    羅沙第走了之後,鐵雲提筆給恩培寫信,才寫了「紹周親家大人執事」幾個字,忽
然一個聰明活潑的少女閃現在他的眼前,喊道:「爸爸,你把我忘了!」鐵雲猛醒過來,
擱下筆,拍拍腦袋自嘲道:「糊塗,糊塗,我怎麼把龍寶忘了,訂親三年,今年十七歲,
該成親了,只顧辦洋務,把兒女婚事都耽擱了。」這一年,他五男三女,只有大章、儒
珍成了親,屈指一算,次子大黼也已十九歲了,「該死,該死,實君南下時,走得匆忙,
我又被參案糾纏,無心顧到家事,把大黼的婚事也忘了。」

    於是首先提筆給家中若英寫了封信,告訴她親家毛實君和程紹周都在上海,打算同
時送佛寶和大黼前去上海完婚,請她先作準備,待與兩位親家約定婚期,便回家與若英
同往。然後又寫信給兩位親家,說是準備秋間送兒女來滬完婚,徵求他們意見,給恩培
的信中並提到河南煤礦的事,邀他於兒女婚事完畢,一同前往開封洽談。諸信發出後不
幾日,忽接黃葆年從山東泗水來信,寫道:

    頃讀京報,知親家因晉礦之事掛誤,既在意外,亦在意中,不能不令親者痛而仇者
快也。比年以來,親家所為甚是乖張,親洋人,遠君子,舉措不由正路,輒與太谷同仁
之意向相違背,蘆漢鐵路頓挫在前,山西礦務又蹉跎於後,誠令教中同仁痛心疾首。屢
書規勸,未見俯納,臨懸崖而不勒馬,逢貪泉而不止步,一發不可收拾,後果何堪設想,
尤不能不為老友悚懼也。願以往事為鑒,以罷官為轉禍為福之機,匆貪圖奢逸享樂而冒
天下之大不韙,幡然與往日之我決裂,遠絕洋人,修身律己,守龍川之教,以使世人刮
目相看,則以親家之才幹,他日躋身朝廷,猶有可為也。

    鐵雲悚然將信反復看了幾遍,喃喃道:「難道我在老友心目中竟是這樣一個叛經離
道不可教誨的人了嗎?他捧頭沉思了好久,終於拍案而起道:「大清朝到了這樣積弱不
振坐待瓜分的危急地步,如果仍然夜郎自大,故步自封,不趕緊奮起直追,借重洋人的
資財技術,國家還能強盛起來,自立於世界各國之林嗎?這條辦洋務的道路我還是要走
下去,至死不悔。至於貪圖享樂,固然是我的老毛病,但我辦洋務主要還是為了國家富
強,為百姓憑空添了謀生之道,我自己得些回傭拿些錢過舒服日子,僅僅是個零頭,比
起那些殺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頭的貪官酷吏,自問可以上對蒼天,下顧黎民而問心無愧,
黃三先生,怎麼你也不理解我劉鐵雲呢?」

    不久,兩位親家陸續來了回信,都同意在秋間為兒女完婚。慶蕃建議,目前鐵雲住
在北方,大黼又已喪母,婚後可暫時住在他家。恩培的信則對河南開礦的事表示樂觀,
說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省裡渴望借洋人之力以開採礦產,亟盼鐵雲早日成行。於是
鐵雲帶了李貴冒暑離京南下,回到了淮安惜陰堂。

    若英見了鐵雲,未談兒女婚事,卻先驚呼道:「老爺,你忙碌了半輩子,熬到了知
府,怎麼京報上說是把你罷官了,沒有弄錯吧?」

    鐵雲在西屋裡坐下來,捶了捶腿,淡淡地說道:「京報上沒有錯,是罷官了,中了
奸人的暗算,沒關係,倒了再爬起來。」

    若英道:「當然是要爬起來,可是千萬別再和洋人打交道了,連淮安都有人罵你是
被洋人花錢收買了,替洋人辦事的漢奸,所以才被朝廷革職,你想想,家裡人的臉面往
哪裡擱?」

    丫頭端進洗臉水來,鐵雲一邊洗臉,一邊笑道:「太太,怕什麼,笑駡由人笑駡,
洋務還得辦,為了振興大清,也為了撈些錢讓一家人都過得舒舒服服,家鄉人若是罵狠
了,大不了丟下家產都住到上海去。這回我得了一大筆回扣,帶回來一萬兩給佛寶、大
黼辦婚事,你看這不就是辦洋務的好處,不用你花一文錢了吧?」

    若英氣惱道:「你真是老臉厚皮,我可受不了,大老爺也受不了,等一會你見了他,
准保又是一頓責備。你現在算是發了洋財,不把家中這份家業放在眼裡了,你丟得下,
我卻丟不下。你發的洋財,今年有,明年不一定有,家中幾十口人卻是年年要吃飯的,
能指望你那捉摸不定被萬人唾駡的洋財?」

    「好了,不談這個了,上海兩位親家都有了回信,實君有意讓大黼暫時住到他家,
我想也好。佛寶的嫁妝和大黼的婚服都準備好了吧?」

    「你這個人,操辦兒女婚事,不是丟到腦後忘得乾乾淨淨,就是急如星火,說辦就
辦。我可早兩年就準備得八九不離十了,已差劉澤去揚州為佛寶定制了全堂紅木家具,
還帶上兩張洋沙發,蠻像樣了,我們去揚州就可以裝船帶到上海去。若說還差什麼,就
差你這位老太爺了。」

    鐵雲笑呵呵地朝若英一揖到地,說道:「我就知道太太能幹!」

    鐵雲接著又去務本堂見了大哥大嫂,孟熊也埋怨道:「你好不容易到手的知府怎麼
給革了?淮安熟人多,問起來簡直無處容身,只好關在家裡不出門。」

    「慚愧,不想帶累了大哥。可是這回我並沒有錯,是那些老頑固們和我過不去,特
別是剛中堂。」

    孟熊道:「你怎麼鬥得過剛相他們,還是安分守己回家過一陣日子,以後再想出路。
決不要再為洋人辦事了,雖然能嫌大錢,卻丟了一家人的體面。我聽到有人議論:「可
惜劉道台一生正直,卻養了個吃洋飯幹賣國勾當的不爭氣兒子。」你想我聽了多難受,
你快把福公司的買辦辭了吧。」

    鐵雲渾身震動了一下,霎時又羞又憤,抗聲道:「大哥,我相信我今天所做的事也
許若干年後人人都可以做,並且被視為強國必經之道,大概我走得太遠了,特立獨行,
所以不為天下人所理解,連羅叔蘊也不贊成我過問山西煤礦的事,說是利國家而不利自
己,遲早受害。我卻不理會,希望大哥能理解我,我則儘量不給家中添麻煩。福公司的
買辦是不能辭的,一則洋人少不了我,二則我生性散漫慣了,家中的錢確實不夠我花,
我還要與程紹周去河南為福公司接洽採礦權,不過對朝廷則用別人的名義出面,我隱身
幕後,總可以逃過那些軍機和禦史的耳目了吧。」

    孟熊歎道:「做大哥的豈有不望二房興旺發達的,若干年後的事我不知道,目前的
國情輿論,你卻應該顧到。你在申請承辦蘆漢鐵路時走差了一步棋,被人當作把柄,以
致步步錯了,因此你以後必須格外小心。你若不聽,我也不能強你聽從,只得時時替你
擔心,但望不要再有不幸降臨到你的身上。」

    鐵雲笑道:「大哥也忒小心了,我不是孩子了,以後凡是為洋人和省裡辦事都經撫
台批准,不會出事的,大哥儘管放心好了。」

    兩人又談到一些親友近況,也提到羅振玉,他在劉家教了兩年書,不甘於教書糊口,
很想吸取國外經驗,振興中國農業。鐵雲見他胸懷大志,資助他創辦農學社,出版《農
學報》,又在淮安成立蠶桑改進所,推廣養蠶事業,頗有成效。終覺淮安局面太小,不
能影響全國,而《農學報》需翻譯各國農學資料,當時翻譯人才缺乏,鐵雲又出資幫助
他在上海創辦「東文學堂」,招收有志學員,聘請日本教師教授日文,畢業後翻譯日本
農業科學著作,介紹到中國來。鐵雲道:「叔蘊最近有信來,東文學堂辦了一年多,學
員漸漸多了,原來新馬路梅福裡的校址不夠用,由實君協助遷到江南製造局附近的桂墅
裡,看上去氣象興旺得很。叔蘊還發現有個學生叫王國維的是個可造之才,而家境清寒,
叔蘊免去他的學費,令他兼任學校庶務,協助編輯農學報,是一個好幫手。」

    孟熊道:「叔蘊是個有眼光的人,他識拔的學生一定不錯。」

    鐵雲笑道:「韓信善將兵,不如劉邦善將將,莫忘了叔蘊還是大哥識拔于寒微之中
的哩。」

    孟熊也笑道:「你也有份啊。人生在世,自己所辦不到的,能夠幫助別人做到,也
是一大樂事。唐太宗能于百萬軍中識拔薛仁貴,今人何嘗不可以?他日羅叔蘊若能有所
成就,我們也就不虛此生了。」

    後來鐵雲又資助振玉創辦我國最早介紹國外教育情況的《教育世界》雜誌,日後羅
振玉與王國維師生兩人都成了晚清民初成就卓越的國學大師,尤其對於甲骨文和殷周史
的研究,開闢了這些學術領域的新紀元,和劉鶚的全力支持羅振玉,而振玉又提攜王國
維是分不開的。

    半月之後,鐵雲與若英將兒女婚嫁諸事準備就緒,辭別大哥,帶了大黼、大縉、佛
寶,取道揚州前往上海,住在親家程恩培為他們在愛文義路三星裡租下的臨時寓所。

    又忙碌了許多日子,兩樁婚禮都熱熱鬧鬧的完成,時已重陽,鐵雲與恩培惦念河南
礦事,急於啟程。

    離滬前一日,羅振玉前來三星裡話別,在樓下客堂間說了一些東文學堂情況,忽然
躊躇著笑道:「在府上教了兩年書,與孩子們頗有感情了,這次大黼、大縉來了,惟有
大紳留在北京,這個孩子讀書用功,也很聰明,我很思念他哩。」

    鐵雲笑道:「你常常誇獎大紳,現在我的幾個大的兒子,大縉已經說了親了,十二
歲的大紳還不曾,就給你做了女婿吧,你家三丫頭孝則不是很和他般配嗎?」

    振玉連忙搖手道:「不敢當,不敢當,門不當,戶不對,太高攀了,不行,不行!」

    鐵雲正色道:「我家老太爺也是寒素起家,什麼門第不門第,我是從不放在心上的。
以足下的大才,將來必定得意,而且是扎扎實實的學問,風吹不倒,雨淋不掉,不似我
處處為他人作嫁衣裳,冤家又多,雖然興得快,萬一風吹草動,那變化也就難說。大紳
若能在你這樣有學問的岳丈跟前,再加琢磨培植,將來或許能成器,你若不嫌棄,我們
就做個親家吧。」

    振玉慌忙離座一躬到地道:「吾兄惠我太多太多,既蒙垂愛,謹當從命。」

    次日,鐵雲和親家程恩培聯袂啟程,護送若英、大縉返回淮安。邀恩培至家中和大
哥聚首了兩日,繼續出發,經徐州來到開封,住在豫豐公司客館中,當蒙公司總辦擺酒
接風,第二天謁見撫台劉樹棠。劉中丞急欲開發本省礦產,苦於資金短絀,又沒有新法
採煤的技術,聽說鐵雲能介紹洋人福公司促成此事,翹首仰盼了多時了,忽聞恩培陪了
鐵雲來到,立刻大開轅門待以上賓之禮,親自站在滴水簷前迎接,邀入暖閣炕上坐了,
殷殷寒暄,極其獎勉。聽說鐵雲是本省前開歸陳許道劉道台之子,更為驚訝欣喜,連說:
「巧極,開封可算是閣下第二故鄉,促成豫煤開採,即是為桑梓造福了。」

    鐵雲道:「繼承先父遺志,為河南謀福利,確是晚生的素願。」

    於是款談更加親密融洽,隨即商定按照山西的辦法,由福公司以貸款形式投資一千
萬兩白銀開採河南煤礦,礦區則由福公司派工程師來省勘定,貸款實付九成,也和山西
一樣。具體談判則福公司以劉鶚與吳式釗為代表,河南以豫豐公司程恩培為代表。鐵雲
與恩培從撫衙回來,隨即去電報局發了加快電報給北京羅沙第,囑他即與沙彪納來開封
一遊。這是鐵雲與羅沙第商定的密碼,「一遊」便是「商談礦事」的代號,免得洩漏出
去,又被嗅覺特靈的禦史抓住了辮子。當晚劉中丞設宴為鐵雲洗塵,接下來省裡各衙門
官員紛紛盛宴款待,自從劉成忠告病回鄉,相隔二十三年,鐵雲大有衣錦榮歸之概。

    這天鐵雲與恩培游了相國寺歸來,路上忽見一戶人家有一老人開門出來傾倒藥渣,
邊走邊將藥渣灑了一地。這是自古以來的風俗,據說讓行人從藥渣上過去,可保病人早
日痊癒。若是平常的人遇見了,不過繞渣而過罷了。偏偏鐵雲目光敏銳,忽覺藥渣中有
些不尋常的東西,便俯身下去檢拾,跟在身後的李貴慌忙喊道:「二老爺別拾,晦氣!」

    鐵雲笑道:「怕什麼!我不以為是晦氣,晦氣就沾不上我。」

    他拾了幾片反復看了,卻不是尋常的藥材。那位倒渣的老人正要進屋關門,鐵雲急
忙追了過去問道:「老人家,這藥是在哪家藥店買的?」

    老人道:「就在相國寺東首馬道街保和堂藥鋪配的藥。」

    鐵雲欣然道:「紹周,我們去保和堂問問。」

    恩培道:「不用問,這幾片是龜板。」

    鐵雲笑道:「我也認出是龜板,中藥稱為龍骨,可以治療驚悸、癲癇、盜汗。可是
這些不是尋常的龜板,你看這上面好像刻了一些符號,說不定是古代的文字,不知是從
哪兒得來,姑且去問問,也許刨根究底能弄出大學問來。」

    於是他們尋到保和堂藥鋪,掌櫃告訴鐵雲:「這批龍骨是今年上半年安陽縣小屯村
的鄉下人刨地種田時創出來的,實在是太多了,後來賣給各地藥鋪,小店也收了一些,
您老若要,剩下的全讓給您,價錢好說,您留個住址,小店馬上派夥計送去。」

    鐵雲欣然道:「好極了,店裡的龍骨我全要了,能再拜託你代我到安陽去收買嗎?
我姓劉,這位姓程,我們住在豫豐公司,從上海來的。」

    「行,咱立刻就辦,貨到了就送上。」

    鐵雲回到住處沒有多少一會兒,保和堂夥計就挑了兩籮龜板來。雖然農民賣出前已
將龜板上的泥土浸刷了一遍,到了藥鋪又揩拭乾淨,究竟年代久遠,那上面的字跡都被
污垢填沒了。鐵雲吩咐李貴找一個木盆來,裝滿了水,將龜板浸在水中泡了好多時候,
然後刷了又刷。後來藥鋪又陸續送了許多龜板來,也是這麼浸了又刷,刷了又浸,直到
顯出了字。那些字卻不好認,鐵雲每晚靠在床上看看這片,又看看那片,嘴裡念念有詞
地自言自語,「這是什麼字呢?實在叫人費猜。」有一晚,他突然高興地喊道:「李貴,
李貴,我認出來了,這一片上刻的是「問……祖乙」不錯,是「問……祖乙」。商朝人
習慣用甲乙丙丁等「天干」來取名,祖乙是商朝第十三代國王,所以這些龜板上的文字
一定是殷商時代問卦的卜辭。」

    看到李貴瞪了兩顆圓眼,愣愣地聽不懂,鐵雲笑著又道:「傻瓜,我再教你。商朝
第十九代國王叫盤庚,他把首都遷到現在河南安陽小屯的地方,那時叫作殷,從那以後
商朝又稱「殷」,統稱殷商,所以小屯出土的龜板一定是殷商時代的東西,離開現在足
足三千多年了,那上面可能保存好多當時的歷史,是我們至今不明白的,可珍貴了!」

    李貴似懂非懂,忽然開了竅,拍手大笑道:「我懂了,懂了,這些龜板是「天書」,
老爺總算把「天書」認出來了。」鐵雲也大笑道:「不錯,不錯,是把「天書」認出來
了。」

    那時小屯殷墟出土龜板四處流散,北京、天津都有人收藏,鐵雲第一個把龜板上的
文字——甲骨文斷定為殷商時代的卜辭,先後從河南、北京、天津等地搜羅了五千餘片,
並且從中精拓了一千片於光緒二十九年九月用石印機編印成《鐵雲藏龜》一書,是中國
研究甲骨文的第一部著作,羅振玉和王國維都是從劉鶚處第一次見到刻了文字的龜板,
而引起了研究甲骨文和殷商古史的興趣,劉鶚在這方面起了很大作用,功不可沒。

    劉鶚做福公司的買辦,跑河南談洋生意,卻在無意中從最土最土的龜板搜羅、研究、
拓印中為我國開創了一門新學問,可見劉鶚不僅醉心於辦洋務,對於治學也有極敏銳的
眼光。其實兩者是相通的,——都需要一副敢為人先的新思想和一往無前的闖勁。

    當羅沙第和沙彪納趕到河南時,鐵雲已搜集了不少龜板。羅沙第見鐵雲房中放了幾
籮筐烏龜殼,不知做什麼用,鐵雲向他解釋,羅沙第大吃一驚,喊道:「上帝,三千年
前的文字,不可思議!劉先生搜羅這些是打算賣給歐洲人嗎?」

    「不,不賣,我是準備做學問的,你們歐洲沒有人懂它。」

    「哈哈,我們歐洲人只要煤,可不要這些肮髒的烏龜殼。」

    鐵雲與恩培陪了羅沙第拜會撫台,劉樹棠傾心接納,商定與福公司合作開採河南煤
礦,礦區由福公司電召國內技師前來勘察,回扣分成也在私底下議妥按照山西的辦法。
談判告一段落,恩培仍回上海,鐵雲與洋人於歲暮返回北京過年,總以為到了來年春天,
洋技師進入河南勘定礦區,然後擬定章程,報清朝廷批准,至遲後年便可著手開採了,
誰知北京突然湧起一股大風暴,打亂了鐵雲和福公司的如意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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