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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九


  雷娟認真地看完信,抬起頭說:「不管這個神秘人物能不能出來,也不管他何時出來,首先可以肯定,舉報信的內容是有根據的。我們可以再次提審李廣漢,從他的身上,打開突破口!唉,這個李大頭啊,我煩死他啦。裡裡外外,審他多少回啦?」

  趙振濤沉重地說:「看來是李廣漢幫助了葛老太太罪惡鎖鏈的最後焊接。她的車隊,她的造船廠,都是幌子!你看,葛老太太借助合作經營和銀行融資的招牌,搞非法集資,範圍不僅僅在我們北龍市。」

  雷娟說:「從信上看,北龍市和鹽化市的企業和單位涉及不少,還有一些鄉鎮的基金會,也都捲入了葛老太太的集資狂潮中。」

  趙振濤十分氣憤地說:「這裡有國家的錢和人民的血汗錢,都被這個老女人侵吞著揮霍著。再也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危害我們的經濟生活了。」

  雷娟搖了搖頭說:「這個老女人夠神的,真是老妖精!她怎麼能弄來這麼多的錢呢?」

  趙振濤大聲說:「這還不明擺著,你看信上不是說了嗎?她最高時炮製了百分之五十或六十的年集資利息。以高息為誘餌,金錢鋪路,走卒開道。據金融專家介紹,現今世界的資本利潤一般在百分之十五以下,一個多億的巨額集資,要償還百分之六十的年息,簡直是天方夜譚!為什麼現在才暴露?是她搞得神秘,玩弄集新資還舊賬,拆東牆補西牆的伎倆!所謂聯營就是騙局!」

  雷娟說:「眾多集資者哪裡知道,這樣沒經過批准、風險極大的非法集資,實際上是一種黑市交易,得不到法律保護。李廣漢就是她的馬前卒,為虎作悵!」

  趙振濤坐不住了,再次走到窗前,凝望著夜色:「這個很可能是鹽化跨海大橋腐敗案的案中案,如果不趕緊打下去,會給北龍在政治上、經濟上和社會上造成極為嚴重的後果和無法估量的損失。我們要給北龍的經濟生活一個乾淨和諧的環境!」

  雷娟站起身:「明天行動!」

  趙振濤想了想說:「明天上午我還要參加一個精神文明表彰會。下午兩點半,我們在市委小會議室召開一個由紀委、辦公廳、檢察院、法院、公安局和財政局等十幾個部門領導參加的、關於調查葛老太太非法集資的高層協調會議!」

  雷娟點點頭:「好,噯,你別總叫人家葛老太太啦,她真名叫什麼來著?」

  趙振濤說:「葛玉琴!」

  趙振濤是搭乘雷娟的汽車回到家裡的。天色黑黑的,他感到黑夜的沉重,仿佛所有夜的分量都壓在他微駝的脊樑上。進家不久,天空就滾動著隆隆的雷聲,趙振濤忙把窗子關上,估計今夜可能要落一場很大的暴雨。連續的晴天,暑熱逼人,眼前要窒息的緊張和即將要燃燒的酷熱,非常需要一場大暴雨來給調節調節。他正要打開電視,電話響了,電話是孫豔萍打來的。孫豔萍要過來看他,趙振濤拒絕了。過了一會兒,孫豔萍又把電話打過來,說有極其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說,約他到她的別墅見面。趙振濤答應了。他弄不清將要有什麼事情發生,只感到頭有些脹大。這一瞬間,他突然想到,這封匿名信會不會是孫豔萍寫給他的呢?這個想法冒出來後,又被他自己否定了。她怎麼會傷害自己的親生母親呢?但如果不是她寫的,孫豔萍所說的重要事情會不會與她母親的非法集資案有關?她在葛老太太的非法集資案中是個什麼樣的角色呢?

  趙振濤真是拿不定主意了,趕緊給剛到家的雷娟打了個電話。雷娟在電話中給他分析了很多,最後說,這封匿名信如果是孫豔萍寫的,那是她在試探你的態度,你不能去見她;如果不是她寫的,你就更不能去了,在這暴雨之夜會有人身危險。趙振濤十分為難地說,我不去,這個女人認識我的家,她萬一找到我的家裡怎麼辦?雷娟想了想說,那我去給你做伴兒吧,她即使來了,你也好把她打發走!

  趙振濤放下電話就靜靜地等待雷娟的到來。他給她沏好了茶水,又把淩亂的家簡單收拾了一下,然後坐在電視機前。可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在家裡等待雷娟的心情怎麼就有些異樣呢?他陷入一種憧憬什麼的狀態中,好女人能夠刺激男人的野心,同時還能撫平男人的傷痕。他默默地問著自己:雷娟是不是個好女人?你是不是愛上這個鐵女人啦?

  雷娟走進來的時候,趙振濤突然覺得眼前一亮——高大豐滿的雷娟是穿著便裝趕來的,整整齊齊,好像剛洗過頭。她面龐白皙,頭髮濕潤,滿臉是濕潤的新鮮。她進屋時,臀部彎曲得很好看,節奏也擺得迷人,一副乖巧柔順的樣子,哪像檢察官?而像一個風韻猶存的城市少婦。

  碰見趙振濤的眼神,雷娟的臉就紅了,此時她聽見電視裡正播放著陳明的歌曲《快樂老家》,歌聲清脆而婉約:

  跟我走吧

  天亮就出發

  夢已經醒來

  心不會害怕

  我生命的一切

  都只為找到它

  讓我們真心對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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