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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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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犯人村 海嘯過去了。雪蓮灣和沿線幾個村受災,老河口兩側堤壩沖毀,600畝蝦池沖毀,鹽場被淹,經濟損失近150萬元,村莊、堿廠和蝦池基本無損……大魚成了雪蓮灣抗災的英雄。他一下子出名了,電視臺、報紙記者紛紛來採訪他。他是個好典型,特別是從大獄裡出來的人就更有意義了。那天,大魚和珍子操辦完老包頭的喪禮,就被勞改隊勞教科秦科長叫去了。秦科長在勞改隊辦公室接見了大魚。秦科長原是五隊隊長,大魚勞改時就在他手下,他對大魚滿好的,讓大魚當犯人組長。大魚駕船堵豁口子的壯舉讓他格外激動了好幾天。秦科長讓大毛在勞改隊演講。 勞改隊離老河口僅有5裡地。大魚搭運鹽船回去的。他走到河堤的時候,天就黑了。風暴潮退去後,老天就開了臉。他仰看天空黑得乾淨,四周的景景物物也很鮮亮。大魚心情很好,他雙手叉腰在老河口的大堤上默默站了一會兒。瞑色悄然四合,海灘蒼蒼。航道如漠野。不知怎的,老包頭的影子在在腦裡閃來閃去的。「奶奶的,想那老鬼幹啥?」他咕嚕了一下喉嚨,就欣欣走下河坡。他竭力用珍子的影子擠掉老包頭的鬼影。他哼著歌子,撲撲跌跌到珍子那裡來了,他想把好消息告訴珍子,也讓她高興高興。遠遠地,他就聽見珍子屋裡晃動著三個人影,而且傳出女人狼狼虎虎的咒駡聲。大魚愣住了。 「大白鵝跟俺說啦!你個浪貨,他大伯活著時候,你就偷漢子!」 「你個老母雞也想叼人?」珍子回嘴。 大魚馬上聽出是石瑣媽花軲轆的聲音。花軲轆仰仗著男人慶武是村幹部,在村裡罵起人來又臭又損。她高高大大肥肥胖胖的,拌著一身餿肉,身子扭來扭去,大而圓的屁股在褲裡滿滿蕩蕩地柔韌著。她晃著大掌叫道: 「俺大伯留下的家當,都得由石鎖繼承!」 「俺也有一份兒的,你別張狂!」 「你個賤貨,獨吞了俺大伯的錢財!」 「你血口噴人,俺大伯是響噹噹的萬元戶,全村誰不知道?」 花軲轆又罵了。 「那老鬼,從沒跟俺交底兒!」 「你放屁!你個白眼狼戴草帽變不了人兒!」 大魚腦袋「轟」地一響,一兜火氣在胸裡窩著。他隔著窗子看著花軲轆張狂的樣子,恨不得撲上去給她兩耳刮子。他胸脯了了抖了,手握成前後頭嗄嗄響了。花軲轆又罵: 「不交錢,俺就讓你們日子過不安穩!」 珍子一肚子委屈,哭了。 「哭啥,屈了你啦?」 「屈啦,就是屈啦!」 花軲轆撇撇嘴巴,說: 「哼,屈你啦?俺還給你們留面子呢!」 珍子訥訥問:「俺們沒做過黑心事!」 花軲轆鬼聲鬼氣地說:「小嬸,你放明白點。你愛大魚,大魚也愛你。可有人看見,大魚在闖豁口子的時候,故意把俺大伯推下水淹死的!他的膽子也太大了,他為了娶你去殺人,屁英雄,殺人犯!俺要告上去,不判他個死刑,也給他弄個無期!你就眼睜睜看大魚二進宮麼?你就再也得不到他啦!民不舉,官不舉,只要你們把俺大伯的錢交出來,大魚還當他的英雄,你呢,儘管去做英雄太太……」 珍子捂耳搖頭,失張失智地叫:「不,不,不……大魚不是那樣的人!」 大魚再也聽不下去了。他一陣惡血撞頭,想哭想罵想殺人。他瘋子一般撲進屋裡,黑旋風似地抓住花軲轆的頭髮,兇猛地惡搖著,象要把她掐折、捏碎:「你狗日的說,俺殺人了麼?是老包頭自己跳下去的,你再他娘胡謅一句,俺滅你全家!」他眼睛紅得要滴血了。 花軲轆嚇白了臉,身子狂抖不止。 「大魚,大魚,你不能……」珍子搖著大魚。 大魚鬆了手。 「俺要告你!」花軲轆披頭散髮象個夜鬼,拽上嚇呆的石鎖,灰溜溜地逃了。 大魚頹然跌坐在椅子上。他悶著嘴,喉管裡咕嚕咕嚕響著。他很懊惱,老包頭死了,本來他可以無憂無慮的娶珍子成家了,誰知又生出意外枝杈。「奶奶的!」他憤憤地咕噥了一句。珍子仰起淚珠點綴的臉,怯著眼神兒說:「大魚,別生氣,她是啥人你不知道麼?讓她嚼舌頭去吧!咱別理她!」 大魚來來去去隨秦科到全省勞改分隊跑了月把光景。走到哪兒都受到熱情招待。人們都高看他一眼,與過去仰人鼻息過日子的感覺大不一樣了。大魚地地道道地品到了做人上人的滋味兒,心裡開始彌漫一種複雜的情感了。他說不清那是什麼,只是十分自信地覺得自己行了,真的行了。宣講完了,秦科長把大魚帶進總隊長的辦公室。那裡坐著總隊和鄉里的頭頭腦腦。在這個煙氣騰騰又極莊嚴的氣氛裡,雙方領導解開了秦科長留給大魚的迷。原來他們讓大魚去西海灣的犯人村裡當村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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