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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3

  宋雨燕對金家林第二個回合的主動出擊,促使了金家林與韓潔茹合房後的再度危機。

  金歡知道,即使宋雨燕不去追求爸爸,爸爸與媽媽的平靜生活也不會和和睦睦的,就是表面和睦地睡在一張床上,可是一張窗簾會把他們明確地分隔在兩個世界。韓潔茹呢,自從上次與男人舒服的歡愛,她似乎產生了一個錯覺,那就是她與金家林的情感戀愛重新開始了。韓潔茹般回家裡之後,每天照常上班,她儘量提前回家,給金家林做一些好吃的飯菜。然後陪著男人看看電視,說說物價、下崗和人民幣貶值不貶值之類的敏感話題。金家林對這些話題的獨到見解使韓潔茹耳目一新,倍感親佩。

  可是,金家林卻對韓潔茹的有意殷勤不以為然,金家林有似乎回到遊戲之前的狀態裡。慢慢地兩個人的話就少得可憐。金家林每天躲在自己的書房裡搞他的藥品研究。韓潔茹靜靜地呆坐著,看電視看得自己渾身發燥,情緒也就慢慢變得迷茫和沉重。

  一天傍晚,韓潔茹看電視裡崔永元主持的「實話實說」。這一期是夫妻情感方面的,韓潔茹為了促使她和男人的情感彌合,走到屋裡將男人叫出來,共同看這一期的「實話實說」。金家林無奈地跟著韓潔茹走出來看電視。可當他們看到男嘉賓埋怨女嘉賓時常懷疑和跟蹤男嘉賓的時候,兩人都在笑聲裡看了對方一眼。

  金家林眉頭微鎖,滿腹的淒情都被勾動了,埋怨說:「潔茹,你們女人都一個樣兒,你不也是派歡歡跟蹤我嗎?其實,女人的這個招子很蠢,很討厭!」

  韓潔茹看見男人是不懷好意的眼神,她的心化為水,化為冰,化為碎片,她嗔怨地爭辯說:「誰派歡歡跟蹤你啦?」

  金家林有些惱怒:「你呀!是你先發現我,然後派歡歡監視我的。不然,歡歡怎麼會知道宋雨燕的?」

  汗水從韓潔茹的額上滾落,他的問話又激起她情感上的痛楚,她過去對宋雨燕這個女人從沒有在意過,今天又聽見男人嘴裡說出這個好聽的名字,卻有一種遭到欺騙和侮辱的感覺。她恨恨地罵:「宋雨燕,宋雨燕,瞧你叫得多麼甜,多好聽,多親密,多瀟灑?我看你真的被這個小妖精迷上了!還把她調到你的身邊,天天見面,天天傾訴,所以你就不把我放在眼裡啦,是吧?」

  金家林強壓制著怒火,顫抖著嘴唇說:「你,你今天是怎麼啦?是你喊我來看電視的,請我看,就不能讓我說兩句嗎?」

  韓潔茹怒氣不減:「你嘴上說的就是心裡想的,你的心裡只有宋雨燕,為什麼還把我叫回家來?吃著鍋裡的,又占著碗裡的,我看你金家林到底有多大的能奈?」

  「你說完了沒有?」

  「你不愛聽了?戳著你的疼處啦?」

  「你太不講道理啦!」金家林空洞無神的眼睛,直直地望著她:「你可以罵我,但不能罵宋雨燕,她是無辜的。你可以問問歡歡,她是歡歡的好朋友,宋雨燕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韓潔茹哆嗦著說:「是啊,情人眼裡出西施,她在你的眼裡怎麼會壞呢?我罵她,也是你招引的!」

  金家林說:「你真是越來越不講道理啦!」

  韓潔茹翻了翻眼睛:「我是不講道理了,姓宋的講道理,你就把那個婊子接到家裡來吧!」

  金家林咬住嘴唇,保持沉默。

  韓潔茹又說:「現在我才鬧明白了,你為什麼提出離婚遊戲,原來是心裡有了姓宋的!」

  金家林還是沉默不語。

  韓潔茹頹然坐在沙發上,覺得有一股熱浪沖進眼眶,眼睛裡慢慢充滿委屈的淚水。

  金家林看了看她:「你都說完了?是不是輪我說兩句?」

  「沒人堵你的嘴!」韓潔茹說。

  金家林歎息一聲說:「韓潔茹哇韓潔茹,虧你還是個有文化的知識分子,掂量掂量你這些話,卻像是從農村潑婦嘴裡罵出來的。你知道嗎,在我提出遊戲之前,我壓根兒就不認識宋雨燕,這個你可以問歡歡!我幫宋雨燕調動工作,是出於給朋友幫忙,而且我們的公司真的需要她這樣的管理人才。」

  韓潔茹瑟縮了一下,沒有動。

  金家林的鼻子裡重重地哼了一聲:「是我提出做遊戲的,可我不是別的用意。我是想,讓我們在分別中的距離中感受對方,你說過距離產生美,誰知,這到成為了我的罪狀。」

  韓潔茹想了想說:「老金,你別說了,剛才我有不冷靜的地方。看來我們的距離,還不夠,我還是走吧!等我們的距離真正拉開的日子,你肯定覺得美啦!」

  金家林問:「你別誤解我,你去哪兒?」

  韓潔茹說:「我能有哪裡去?老地方!」

  金家林愕然地:「你,何必呢?」

  韓潔茹默默地站起身,收拾自己的挎包。

  金家林說:「我們不吵了,好不好?」

  韓潔茹沒有回話,將挎包收拾好了。

  金家林說:「天這麼黑了,你要是去,就等明天吧?」

  韓潔茹頭也不回地往樓下走。

  金家林望著韓潔茹陰沉的臉一閃,他後悔自己為什麼跟女人說起宋雨燕,夫妻間,往往怎麼說比說什麼更重要。他愣了愣,還是拿起手電筒,追下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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