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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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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歡將鐘濤領進家裡不久,就與鐘濤同居了。金歡與鐘濤發生肌膚之親的夜晚,她的耳邊總是響著《槍炮與玫瑰》的美妙音樂。現實中的男女之事,是那麼短暫的一瞬。她記得不僅有美妙的音樂,還有夜空裡飄著金黃的落葉。韓潔茹和金家林也很喜歡鐘濤,可他們怕夜長夢多,就催促金歡快些與鐘濤結婚。鐘濤終於告知金歡他自己的身世。他原來是個孤兒,父母早逝,是姐姐扶養他,含辛茹苦地供養他讀完大學聲樂班。姐姐鐘霞原是服裝廠的工人,兩年前下崗了,修理汽車的姐夫另有新歡與她離婚。鐘濤最愛他的姐姐,他給姐姐買了一輛富康汽車,鐘霞就成為了女汽車出租司機。鐘霞為弟弟的婚禮準備了好多禮品,還說自己的富康車也要加入他們的迎親車隊。 想到姐姐鐘霞,金歡又給鐘霞打了一個電話,想詢問鐘濤的準確下落。鐘霞的家裡沒人接電話。所有的線索都用盡了,金歡徹底失望地離開咖啡屋。回到了她與鐘濤臨時居住的房子裡。這是鐘濤父母單位分下的舊房子。因為這裡離鐘濤上班的舞廳近,也離金歡上班的保險公司不遠,所以他們就一直住著。可他們都盼望著搬進新房,婚後的美好生活即將從新開始。欣悅和激情都將在他們的搬家中昇華到人生的新層次。 可是,他們的愛情正面臨著危機和挑戰。金歡覺得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莫過於兩個相愛的人,因為某個突發事件不再相愛了。 後半夜,韓潔茹往金歡這裡打來了一個電話,詢問鐘濤的情況,也勸說女兒要耐心地等待。金歡放下母親的電話想,是等待,不等待又有什麼辦法呢?等待一個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的結局。金歡慢慢睡去,可她做著惡夢,每根神經,每個細胞,都緊張起來,心靈漂浮於恍惚的境界裡。第二天早上,金歡起床凝思獨坐,仿佛生活在別人的房間裡。 這時,警察蔡翔打來了電話,讓她到公安局來一趟。金歡心裡往下一沉。 走進蔡翔的辦公室之前,金歡的雙腿有些發軟。她怕鐘濤出了什麼禍事。怕什麼就來什麼。蔡翔委婉地跟金歡說:「歡歡,鐘濤的姐姐鐘霞出事了!」 金歡猛地吸了一口涼氣,險些跌到。 蔡翔說:「鐘霞的出租車被歹徒搶了,車被搶走,人也被歹徒用繩子勒死!本來,今天是你和鐘濤的大喜日子啊!」 金歡咬住嘴唇失聲哭泣:「大姐——」 蔡翔解釋說:「鐘濤怕你難過,悲傷,就沒有告訴你。」 金歡淚流滿面:「鐘濤,他人呢?」 蔡翔說:「他正為他的姐姐守靈。他讓我給他保密!不讓我告訴你!你就等他兩天吧!」 金歡瘋狂地搖著蔡翔的胳膊:「我要找到他,我為什麼不能替他分擔一些呢?」 蔡翔痛惜地搖了搖頭:「你就別逼我啦!」 金歡哭喊:「蔡翔,你可要抓到兇手哇!」 蔡翔攥緊拳頭,狠狠地擊打桌面。過了一會兒,蔡翔說:「歡歡,有個要求,鐘霞的死,現在要保密!這對於我們破案有利!懂嗎?」 金歡含淚點頭,心裡仍然惦念著鐘濤。 第二章 1 遊戲開始實施的最初兩天,韓潔茹竟然有了一種掙脫了什麼的快感。白天上班的腳步是輕捷的,下班回到家裡,獨自看看電視,看看書,仿佛獲得了一種心靈的寧靜與平和。走在大街上,儘管天氣很熱,她卻覺得陽光溫和而舒服,射在身上有一股暖洋洋的醉意,眉梢上掛著喜悅和溫柔。她弄不清了,她和金家林都在潛意識裡等待著什麼呢? 醫院婦產科的同事悄悄發現,韓潔茹的手腕上戴上了木念珠。這個城市有個習俗,凡是獨身的女人,都喜歡戴上木念珠。難道她們的韓主任與金家林離婚了?韓潔茹手腕上的木念珠在七月的陽光下放射著灼人的黑色光芒。她也經常看見,城市豪華的購物商場、露天公園的水上世界,會目睹戴木念珠女人的身影,衣衫飄飄,長髮紛披,纖纖弱弱的手腕上戴著一串串沉沉木念珠,上前一問,大都是獨身或分居女性。韓潔茹偷偷購買了一對,當初沒有想到與金家林分居,她是覺得喜歡。喜歡木念珠並不都是都市拜物教的狂熱分子,而是她們的精神世界裡頑強地殘留著田園意識、自然情結和山野芳香。在城市和家庭沉重的生活中渴求放鬆的一個象徵。 醫生項曉芳的手腕早就戴著木念珠。為此,韓潔茹幾次給她介紹對象,試圖給她摘下木念珠。項曉芳看見韓潔茹戴上木念珠時的驚喜,幾乎把韓潔茹的肩膀搖爛:「韓姐,你跟我們一樣啦!」韓潔茹淡淡地笑著,沒有回答她們好奇的提問。她們猜測歸猜測,她不能從自己嘴裡違約。韓潔茹逃避男人的潛意識裡,是嚮往田園野趣的,內心深處暗藏著在山野水邊與真正的情人銷魂一生的遐想。 這個情人是誰?韓潔茹說不上來。但絕對不是金家林。 金家林哪裡不好呢?他已經走進成熟男人的黃金季節。他是中日合資企業天方藥業有限公司副總經理兼任工程師。每月能拿來兩千美元的工資。追求他的女人很多很多。韓潔茹說不出厭煩他的理由,也許這說不出口的理由才是最重要的理由吧? 韓潔茹與金家林是一條街道的鄰居。上學時金家林比她高一屆。韓潔茹在學校時是響噹噹的校花。她是最後一撥插隊的知青。在知青點裡,韓潔茹就被隊長派做了村赤腳醫生。一天深夜隊長媳婦難產,隊長又不在家,韓潔茹用她瘦弱的身子背著隊長媳婦去了公社衛生院,整整爬了二十裡山路,保住了隊長的兒子。隊長出於感激她,在那批工農兵學員裡,保送她上了北京的醫科大學。畢業後,分配到全市最好的醫院當了醫生。她每天用血淋淋的手迎接第一聲啼哭的嬰兒,心也是嬰孩兒般純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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