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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她叫了幾遍,扭動掙扎,可莊建非不聽。莊建非發燒一般渾身滾燙,悶得吉玲快暈了。吉玲只得用膝蓋頂了莊建非一下。

  只是輕輕地一下,莊建非頓時萎縮了身子,捂住疼處滾到了一邊。

  他咬緊牙關,不出聲地呻吟著,熬過了一陣陣脹疼。下身的難受好不容易捱過去了,心裡的難受卻膨脹得厲害。沒有誰拒絕過他。況且他是丈夫,他有權利。她憑什麼不讓他看電視?罵他?跑掉?讓他兩次三番來乞憐,還如此這般作踐他!

  吉玲坐在窗前的木頭箱子上,毫無歉意。

  莊建非梗起脖子,低聲吼道:「你給我回去!」

  「我不是故意的。」

  她是故意的。只有莊建非才有資格鑒定這種舉動的性質,她是故意而惡毒的。

  「你給我回去!」

  「我們現在不適合談這個問題。」

  「沒什麼適合不適合,你是我妻子就該回我的家。」

  「嘿,你的家。」

  「那也是你的家。」

  「我父母對你說了我回去的條件。我聽我父母的。」

  「我再重申一遍,這是我們的私事。」

  「可我也是你父母的兒媳婦。」

  「辦不到!告訴你,想讓我父母來這兒,辦不到!」

  吉玲的臉更冷了。

  「那你走吧。」

  「我限你兩天之內回家。否則,你會為你的所作所為後悔的!」

  「那咱們走著瞧。」吉玲胸有成竹。

  走在大街上,莊建非漫無目的。他沒料到事情會砸成這種慘樣子。從前他們也吵鬧過,最後只要莊建非主動表示親呢,尤其是上了床,一切矛盾便迎刃而解。他不明白為什麼這次老經驗不靈了。

  莊建非極想找個朋友坐坐,喝點酒,推心置腹聊聊這事,聽聽人家的見解。

  找誰呢?做學生時有一幫學友,做單身漢時也有一幫光棍朋友,隨著時光的流逝,都結了婚。結了婚朋友就自動散夥了。好像和一個女人構成了一個單位,一個細胞,朋友就成多餘的了。是你們自己甩的朋友,你們再到哪兒去抓一個呢?

  經過一片灰色的住宅小區,莊建非記起它叫「綠洲」。他大學時候的一個同學就住在這「綠洲」裡。他很清楚地記得這位同學的這棟樓,因為兩年前他來參加婚禮的時候,發現了一個特殊標記:正對著新房的陽臺有一根水泥電線杆,恰好在三樓的高度用觸目驚心的火紅油漆寫了一行觸目驚心的字——某某強姦某某。

  莊建非跨著摩托車,在那行字的下面,仰頭望瞭望三樓陽臺。什麼都記得,就是忘掉了同學的名字。

  當莊建非自嘲地笑了笑,正要走的時候,頭頂上忽然有人叫道:「那是莊建非吧。」

  聽到自己名字的刹那間,同學的名字也緊跟著跳了出來。

  「魯志勞。」他揮了揮手。

  魯志勞沾老丈人的光,住著兩室一廳。他的老丈人是一個大型鋼廠管供銷的處長,官職不大,內容很深刻。

  室內貼了壁紙,佈置得像中檔偏高的旅館。魯志勞蓄了連腮胡,穿著大花襯衣。襯衣下擺系了個結,露出胸脯上比洋人不足比同胞有餘的鬈毛,脖子上有金色項鍊,手指上有金色戒指,給莊建非抽的是美國煙「希爾頓」。他非常熱情地歡迎莊建非光臨。他們在大學時曾習慣於互相惡毒攻擊以示關係親密。

  「棄醫經商了吧?」莊建非說。

  「不,業餘經商。」

  「看樣子發財了。」

  「發財談不上,每頓有肉吃就是了。你怎麼樣?」

  「兩袖清風。哪能與你這金光閃閃的形象相提並論。」

  魯志勞大度地笑了。

  「錢多並不是壞事。我替你介紹一筆生意吧,包賺!老同學嘛,讓大家都先富起來。」

  「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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