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執子之手將子拖走 | 上頁 下頁
二六


  紅寶石的主人恰好是刑部裡的殷大人,出了名的脾氣暴戾行為暴力,聽說曾經一個不小心就一巴掌扇死了一個賊,而如今,我就是偷了他東西的那個賊。

  我被那沖進來的幾個狗腿練家子綁了起來,在管公子和崔掌櫃和殷大人的勸說下才沒有對我動粗,瑩露在這個混亂的時刻還是很感謝他的,「管公子,這肯定是個誤會,阿藍怎麼可能是偷東西的同夥,你告訴他阿藍不是的!」

  他對瑩露溫柔地安慰著,「孟小姐,別怕,我會想辦法的。」

  我被人帶走的時候瑩露正著急地紅了眼眶,管公子則是好好先生般在一旁安慰著,偶爾投給我一個陰險的笑容。我這個時候突然就覺得太喜感了,我還以為他心眼沒那麼小,卻沒想到他心眼比誰都小,看這陣仗他是一開始就打算好了要設計我,不論有沒有發生白菜事件?

  那個誰那個誰說得對,這個世界果然是一環扣一環,好危險的說。

  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進了刑部的大牢,可今天,我確實進了。那帶我來的幾個人並沒有對我動什麼手腳,只是將我帶進了一個冷僻的小牢房後就消失無影了。我細細琢磨了下,得出的結論就是管公子這次下足了工夫,為的就是在瑩露面前當次英雄,而我就是那英雄誕生的道具。

  我伸手撩起了自己的一撮頭髮把玩著,心裡想的卻是剛才來時碰到的情景,幾名衙役走過我的身旁,嘴裡罵罵咧咧著,「真是的,怎麼一個晚上都死光了,我們怎麼跟上面的交差!」

  「你又不是第一次見到刺客了,不都這樣嗎,沒殺成就自殺,反正沒有活口。以前那些個普通的都這樣了,更何況這幾個敢上宮裡的?」

  他說,敢上宮裡的——我皺眉,也就是說那些刺客是宮裡出來的?我出來的這段時間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我百般無聊地靠著冰冷的牆壁,心想著牢房其實也沒有外人說的那樣恐怖,至少白天的時候蟑螂和老鼠們都在睡覺,沒有出來逛街溜達。我的左邊右邊都是空牢房。唉……這牢房,還真是沒有人氣。我就這麼冷清清地被扔在了這裡,外面的亮光漸漸暗了下去,我迷迷糊糊地靠著牆壁睡著,微弱的意識還在問著,為什麼不給我床被子,要是著涼了那該多不好。

  此後我的意識一直都混混沌沌的,我似乎看到了那個滿是白色的房間,那個擺滿藥瓶子的房間,那個充滿著藥味酒精味的房間。我伸出手妄想砸爛那些藥瓶,可卻發現自己的手只能穿過它們,不可碰觸。

  我想這果然是個夢,我早已不是安然。我是安柯藍,雲彌國的五公主,安柯藍。

  冰冷的牆壁不知何時被溫熱的胸膛取代,我反射性地想要伸手推開,卻在聞到那股熟悉的清香時停住了動作,那人動作輕柔卻不容抗拒,他將我的臉貼緊在他的胸前,我習慣性地伸手緊緊抓住了他胸前的衣服,繼而安心地放鬆睡了過去。

  宇文睿,你來了。

  第十七章 葡萄and櫻桃

  我似乎很久很久沒有睡過這樣的覺,夢裡的世界就像是我的呼吸,如此貼近和溫熱。我的身邊還是有他和她以及他們的存在,我的生活裡依舊充滿了白色和黑色,我的記憶裡堆滿了那些灰色的、過期的,美好記憶。

  那樣的生活如此真實,但我卻感覺不到我心臟的跳動和活力。

  是的,我死了。

  我冷淡地游離在我的夢境裡,在光亮出現的時候毫不猶豫地邁步走去,然後平靜地睜開眼睛對上了青色的帳頂。我試著動了動自己的小拇指,最後可笑地發現我竟然把自己當回了那些重症的病人,在昏迷醒來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用最細微的動作來檢查自己是否無力。

  我不得不承認我厭惡疾病,非常厭惡。

  我想若是我出生的時候有替自己取名的能力,那麼我一定會給自己取名為「無病」,我求自己一生無病,不再經歷疼痛。

  我正呆呆地看著帳頂出神的時候,門被人輕輕地推開,接著細碎的腳步聲走近床邊,來人在看到我時驚喜地叫出聲,「公主,你醒了!」

  我微微側首對上了來人的臉:餃子嘴巴蘋果臉,原來是細細。我沒有回應她的話,只是來來回回打量了房間好幾回,才呆板地問道:「細細,我們搬宮殿了?」

  細細轉身,手法熟練地擰了毛巾到了我身邊,語氣輕快地道:「哪的事情,好端端換什麼宮殿。公主真是貴人多忘事,就一點都記不起來這是哪裡嗎?」

  我閉上眼睛由著她給我擦臉,心裡想著我哪能不知道這是哪裡,我蔥花般十約歲的日子大多數都被宇文睿帶著玩耍,而他的房間自然是不陌生的。我雖然已經三四年沒來過這裡,可還是對這裡的擺設印象深刻。

  那精緻的幔帳雖然已換新,可依舊是那種看著極為雅致清逸的青色。那安靜停立的風鈴雖然已過時,可還是被掛在雕花大床的床頭前。那矮腿的小桌幾雖然已陳舊,可仍然鋪著我和宇文睿一同紮的桌布。

  這些都是舊的,卻被保存下來,這是宇文睿的念舊情懷,煽情卻不符合他的為人——嘖嘖,這廝果然悶騷。

  「公主,你這次做得實在是過分,怎麼能一點消息沒有就消失了?你知不知道奴婢有多擔心你,多怕你出事情?」細細開口就是埋怨,「雖然奴婢知道你這金貴的身子福氣的命是不會出事情的,可還是免不了要東想西想。現在你回來了奴婢才總算是松了口氣,可你知道奴婢這些個夜裡都是怎麼過的嗎?晚上睡覺的時候老是習慣性地起身想要去看你,可掀開被子就馬上反應過來你不在這裡。跟著睡下去後又老是想著你睡沒睡好踢沒踢被子,好一頓折騰後才勉強睡著。第二天一大早又是按例早起去看你,然後對著盆裡的清水發呆。」

  我對上細細氣憤的雙眼呆呆地開了口,「細細。」

  細細停下抱怨,「怎麼了?」

  我揉揉自己的眼睛打了個哈欠,「我睡覺時不踢被子。」

  細細頓時笑彎了眉,「這個奴婢當然知道,奴婢只是想具體地對公主傾訴自己的思念而已,公主別咬字咬得那麼緊。」

  我朝她搖搖頭,「這話可不能亂說,要是給別人知道,我就成笑話了。」

  細細捂嘴輕笑,「看來公主還知道要維持自己的名聲,真好,很好。」她伸出手指觸上了我的太陽穴,動作嫺熟力道適宜地揉按了起來,「公主大可放心,你失蹤這事情被大公子和七公子壓了下來。大公子對外說是將你接到他府中玩上一段時間,外人自然是不知道實情。宮裡的人這一時半會也沒空去細查你的事情,只當著你和大公子感情好也就沒多問。公主既然現在已經回來,那差不多也是回宮的時候了。畢竟宇文府不是我們那小宮殿,住著還挺不習慣的。」

  我自然是聽明白了她話裡的那些意思,「大表哥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沒記錯他本來是該在蘇州辦置御用錦綢的事情。

  「大公子是在公主失蹤五天后回來的,我原本和七公子快要瞞不住其他人就要露餡了,幸好大公子趕了回來。」細細回憶著笑出了聲,「還是大公子有辦法,公主不知道七公子當時被大公子看得就差結冰了。七公子平日裡那麼不馴的一個人,到了大公子面前也只有受訓的份兒,那場面可真是有趣得很。」

  我好無奈,大表哥這樣的人,誰惹上不等於自找死路嗎?七哥,這結果是我預料到的,可我的確是不想這樣的。

  「對了。」細細突然語氣嚴肅了起來,但嚴肅裡又帶著那麼點的幸災樂禍,「公主,我得給你提個醒,大公子這次……非常生氣。」

  我聞言頓了頓:呃……大表哥很生氣?啊?不要吧,我和他都這麼熟了,生氣傷和氣啊。我正自我思緒著呢,細細就叫了一聲,「大公子。」我條件反射般地朝門口看去——神情淡然的清雋男子優雅地進門,然後坐到桌邊,而後一語不發地看起了桌上擺放著的書本。

  我從側面看著他完美的輪廓、入鬢的劍眉、細長的狐狸眼、挺拔的鼻樑和單薄的唇瓣,單只半張臉就可以看出他的俊美和卓然風采——這就是宇文睿,史上無敵悶騷腹黑小心眼和性格多變的男子。

  我想我確實要遭殃了,因為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往我這邊看過一眼,只是盯著書本看得入神,偶爾拿起茶杯喝口水。

  「公主,要不要來些糕點?」細細打破了沉默開口問道。

  我點點頭,我想我需要補充體力來提高自己的抵抗力、防寒力和持久力。

  於是房間裡的場面變得十分怪異,宇文睿坐在桌邊看書看得入神,仿佛周邊的東西都成了空氣。而我則是靠在床上拈著糕點慢慢地咬著咀嚼著,不出聲搭話也不試圖引起他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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