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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六


  黃梓瑕想了想,問:「她叫什麼名字?」

  周子秦既悲且憤:「名字奇土無比!叫什麼劉二丫!這名字一聽就要命啊是不是?擺明瞭就是我爹看所有女人都怕嫁給我,所以就胡亂找一個彪悍女人,企圖壓我一輩子啊!」

  「唔……」黃梓瑕點頭,說,「是啊,看來大事不妙啊。雖然她長得很漂亮,個性也挺可愛,可是劉二丫這個名字確實不怎麼樣啊……」

  「……你認識她?」周子秦頓時愣住了,然後一拍腦袋,說,「你當然認識了!以前你也是使君千金嘛,你們一幫官家兒女肯定都見過面的。」

  黃梓瑕笑道:「見倒是見過,不過是不久前才認識的。」

  「哎呀,不管這個了,你趕緊跟我說說,這個劉二丫是不是和傳說中的一樣彪悍、一樣可怕?」

  「是呀,和傳說的一樣,殺豬宰羊樣樣都行,普通人想欺負她可真難呢。」

  周子秦悲痛欲絕地拍著胸口:「沒活路了……」

  「不但舉止彪悍,嘴皮子也利索啊,還喜歡叫人哈捕頭。」

  「哈?這些人怎麼都這樣啊,喜歡叫人哈……」周子秦說到這裡,才終於回過神來,呆了半晌,才結結巴巴地問,「哈……哈捕頭?」

  「對啊,擅使兩把殺豬刀,整只羊扛在肩上跟沒事人一樣,喜歡叫人哈捕頭,排行第二的那個姑娘嘍。」黃梓瑕笑眯眯地看著他。

  周子秦眼睛瞪得溜圓,嘴巴裡足可塞下一個雞蛋:「二……二姑娘?」

  「你說呢?」

  「可、可她不是父母雙亡嗎?」

  「你那天不是看到那個胖子劉喜英去找她了,說是她的遠親要收養她嗎?據我所知,成都曹司倉剛剛離職,接替他的,好像就是綿州一個劉司倉哦。」

  「我不知道啊!我聽說司倉換人了可我向來不關注這些啊!」周子秦的臉騰一下就紅了:「難、難、難、難、難道說……」

  「你說呢?」黃梓瑕拍拍自己身邊的欄杆,「你千里迢迢逃婚到京城,是不是就是為了找夔王幫你找你爹說退婚的事情?」

  周子秦抵著自己的額頭,說不出話。

  黃梓瑕又問:「那,現在還要跟夔王講嗎?」

  「讓……讓我先想想……」他嘟囔著,擠出幾個字,「畢竟……好歹……怎麼說都是熟人,拒絕了會不會不太好……何況你也知道,這世上能不怕屍體的姑娘,也夠少的……」

  「那你再考慮一下嘍。」她的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周子秦看著她的笑容,恨不得挖個洞鑽下去:「幹……幹嗎?」

  「沒幹嗎。」她淡定地抬頭看天。

  「其實……其實你也挺好的,」周子秦歎了一口氣,低聲說,「就是、就是我們遇見的時機不對,所以我總覺得你是個小宦官,咱們稱兄道弟一起挖墳墓驗屍體最好了。」

  黃梓瑕默然低頭一笑,朝他拱拱手,站起身問:「那你是不是現在趕緊回成都府,跟你爹應了那門親事?」

  「別急嘛……反正,反正都定親了,」他忸怩地說著,然後又忽然想起一件事,說,「對了對了,夔王那符咒是真的?」

  黃梓瑕愕然,問:「你也知道那個符咒了?」

  「廢話嘛,我看現在整個京城應該都傳遍了吧?」周子秦扯著她東張西望,見周圍無人,趕緊拉她到角落,說,「我昨天晚上到的!跑到西市去吃我最愛的牛阿大胡餅……結果你猜怎麼著?坐在我旁邊吃胡餅的兩個人,正在說夔王府的事情!」

  黃梓瑕微微皺眉,問:「他們說什麼?」

  「據說啊……夔王在徐州的時候,殺死了龐勳啊!」

  「……」黃梓瑕有點無奈,「還用據說嗎?這事盡人皆知吧?」

  「不是啊!」周子秦神秘兮兮地附在她的耳邊,低聲說,「據說,夔王殺死龐勳之後,他的鬼魂就附身在夔王的身上了!如今,在夔王身上的已經不是他的魂魄,而是龐勳!」

  這種毫無來由怪力亂神的傳言,黃梓瑕無語,不知如何回答。

  「他們說啊,夔王這般英明神武天縱奇才,能是凡人嗎?據說他就是得了鬼神之力,所以才會過目不忘,智謀過人!」

  「證據呢?」黃梓瑕忍不住問,「難道就因為他太過聰明,所以就是鬼神之力?」

  「呃……」

  「何況,夔王年少時,先皇就對無數人讚賞他,說他聰穎無雙。先皇所有皇子,年滿十歲便封王遷出宮,到自己府邸生活,唯捨不得夔王,冊封之後依然留在大明宮之中,親自撫育。那時候,龐勳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周子秦撓撓頭,苦著一張臉:「這倒也是啊……」

  黃梓瑕抿唇思索一會,又問:「其他的呢?符咒是怎麼回事?」

  「哦,據說啊,龐勳在附身夔王的時候,還曾給他留下了一張判命的符咒!那上面,預兆著夔王的命運,最終,夔王將會大失常性,為龐勳所控制,最後……」他又神秘兮兮地左右張望了一遍,才在她耳邊低聲說,「在那張符咒上出現『亡』字時,會徹底被龐勳奪去意識,傾亡了這個天下!」

  黃梓瑕霍然站起,顫聲問:「坊間傳說……已至如斯了嗎?」

  周子秦見她臉色如此難看,趕緊擺手,一邊作出噤聲的手勢,說:「只是那些民間說書的隨口胡言,街頭巷角的傳言,有什麼打緊的?別……別這麼當真啊……」

  「你不知道……」她用力地呼吸著,額頭的汗,隱隱冒出來。

  傳出符咒這個秘密的,必定是當初設局之人。而如今六字全部圈定,那底紋上隱隱出現的亡字,也已被公諸於天下,預示著對夔王的進逼,已經到了最後一步。

  鄂王府中的「禍起夔王」之說,與如今已經在街頭巷尾隱秘流傳的「傾亡天下」之說,不謀而合。那張在四年前布下的網,如今正緩緩收攏,而他們,卻連收網的人是誰,都還不能確認。

  連魚死網破的機會,都沒有。

  周子秦見她臉色蒼白得可怕,頓時手足無措,扯著她的衣袖低聲叫她:「崇古,你……你怎麼啦?我隨便說說而已啊,真的……」

  黃梓瑕靠在身後牆上,用力地呼吸著。只覺得胸臆冰涼一片,無數亂麻塞在那裡,無從理起。

  周子秦正嚇得不知怎麼辦,身後傳來人聲,他轉頭一看,原來是工部幾個官吏出來了,人人面帶喜氣。有幾個相熟的一看見周子秦,立即上來招呼:「子秦,你又回京啦?成都不好玩嗎?」

  「哦哦,錢兄,梁兄,虞兄……」他一邊隨口招呼著,一邊擔憂地扯著黃梓瑕的袖子,似乎在後悔自己剛剛對她轉述的傳言。

  「這不是……黃姑娘嗎?」幾人精神煥發,也和黃梓瑕打了個招呼,「王爺待會兒就出來了,姑娘可再稍等片刻。」

  黃梓瑕向他們點頭致意。

  周子秦見他們面有喜色,便問:「京城不是傳說,工部現在要建一百二十座浮屠,你們缺錢缺得恨不得跳護城河去呢,怎麼今天個個這麼開心?」

  「廢話,再過幾天,我們工部給護城河加三圈欄杆都有錢了!」

  周子秦眨眨眼:「你們不會準備去打劫戶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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