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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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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梓瑕趕緊搪塞:「你難道不知道麼?成都府小霸王范元龍啊,這名字在京城都如雷貫耳。」 「是嗎?我怎麼不知道。」他說著,又想起什麼,趕緊拉起她,說:「走,我們去看看公孫大娘今晚的劍舞準備得怎麼樣了。」 公孫鳶與殷露衣正在花廳之中。臨水的軒榭之上,前面的小船碼頭已經擺好座椅。而水榭已經清理出來,如今懸掛好了大幅繡花紗幕作為背景,燈光從後面照過來,錦繡顏色絢爛,朦朦朧朧罩在帳前的公孫鳶身上,令她全身神光離合,如美玉流光,不能直視。 殷露衣在旁邊正吃著飴糖,看見他們來了,便起身用棉紙包了兩塊糖給他們。 黃梓瑕低頭一看自己手中的飴糖,果然雕成了一隻燕子的模樣,如剪的尾羽,舒展的雙翼,纖毫畢現,栩栩如生。她不由得驚歎,再一看周子秦手中的,是只正在打盹的貓,那種慵懶的神態還保留著,只可惜已經被周子秦一口咬掉了半拉腦袋。 周子秦也頗覺尷尬,張了張嘴巴,說:「這……我能吐出來麼?」 公孫鳶笑道:「本來就是吃的,何況她下午雕了許多,你再拿一隻就好了。」 周子秦開心地挑了一隻小老虎說:「給我妹妹那個母老虎帶一隻……哎,糯米紙還留在上面啊?」 他將包在飴糖外面,防止糖黏在一起的那張糯米紙撕下來吃掉了,說:「我特別喜歡吃這個。」 黃梓瑕無語:「你剛剛是不是沒吃飽?」 「廢話,那種場合,你能吃得下?」他說著,把自己那個飴糖雕的貓拿起來,一口吞掉了。 公孫鳶抿嘴一笑,說:「少捕頭既然有空,那就幫我放一下燈籠吧,這個牛皮燈籠這麼重,我拿起來可不方便。」 「哦,好。」周子秦把糖老虎用棉紙包好,塞進懷中,趕緊幫他們將牛皮燈籠放好。 這種燈籠有個好處,外面罩著厚厚牛皮。這牛皮是活動的,可以用它遮住全部一半或者一部分光芒,調節燈光所照的地方。 公孫鳶讓他幫自己擺好燈籠,遮住面向觀者的那邊燈光,讓四道光線只照向臺上。 今晚沒有月亮,周圍天色已暗,又熄掉了所有燈籠,只剩下光線照在水榭之中,紗幕之前,公孫鳶身上。 她手持一長一短兩柄劍,站在水榭正中,轉了一圈熟悉舞臺。 她素來衣飾簡素,然而今晚要表演劍氣渾脫舞,自然穿上了舞衣。這是一件密織金色流雲圖案的錦衣,密密麻麻的簇金繡在厚實鮮豔的蜀錦之上閃耀光輝,燦然迷人。她盤了高高的螺髻,髮髻上有金簪三對,花鈿無數。而這些鮮豔奪目的裝飾,似乎全都是為了襯托她而存在的,她的容光,能讓所有看見的人忘記她的裝束,只能讚歎她的容顏。 黃梓瑕不由得想起了大明宮蓬萊殿內,她曾仰望過的王皇后。她不由得心馳神往,遙想十幾年前,揚州繁華之中,韶華極盛的這六個女子,該是如何動人的模樣—— 只可惜年華已逝,散作流螢。 她望著公孫鳶,心想,不知道她為什麼一直沒有嫁人?當初為她建了雲韶院的人是誰?為什麼他們沒有在一起? 公孫鳶在臺上試了幾個舞劍的動作,然後看向殷露衣,問:「可是這樣?」 殷露衣點頭,指著後面懸掛的大幅薄紗說:「我記得連續兩次旋轉之後,便進入了薄紗後面了。」 公孫鳶點頭,按著她的拍子旋轉,劍光閃了兩下之後,她便進了紗幕之後。 黃梓瑕問殷露衣:「怎麼公孫大娘忘記舞步了麼?」 「哦……她今晚要跳的劍氣渾脫,是數年前阿阮重新改編過的一支,旖旎溫柔,沒有太多劍氣鋒芒,比較適合這樣的場面。」殷露衣說著,看了看水榭內的場景,又提起一隻燈籠進了紗幕之後。公孫鳶的身影正好被燈光照在紗幕之上,那婀娜的身姿在朦朧燈光中看來比往日更增添一種迷離。 周子秦悄悄對黃梓瑕說:「其實我覺得啊,她身上穿的衣服若是輕薄一點,可能更好看。這兩個旋轉時,裙袂衣袖飄飛,肯定跟神女仙子一樣!」 黃梓瑕輕聲說道:「她們是專擅歌舞的,還會有你想得到而她們想不到的時候?必定是另有原因,比如說太過輕薄的衣料與劍舞不符,又或者衣袂飄飛時會阻擋劍勢之類的。」 「嗯,還是你想的多。」周子秦心悅誠服。 眼看時候不早,兩人擔心逃出來太久,到席上不好交代,便向公孫鳶二人告辭,趕緊匆匆忙忙跑回席上去。 回來一看,氣氛還是那麼熱烈,拍馬屁的表忠心的,個個都很投入。看到自己的爹都是其中的一員,周子秦痛苦地捂住臉轉向了一邊,喃喃自語:「所以我寧可呆在家裡和屍體作伴嘛!」 黃梓瑕十分理解地對他投以贊同的目光。 滿堂喧嘩之中,只有禹宣靜靜坐在那裡,神情淡然,仿佛不屬於這個地方。 黃梓瑕與張行英換了位置,靠近禹宣身邊,低聲問他:「你今日怎麼得空過來?」 難道是被齊騰刺激了,真的要進節度府了? 禹宣點頭,也將聲音壓得極低,在滿堂的喧嘩之中,差點聽不清楚:「周郡守遣人來請我,我本不想來,但又想……或許能見到你。」 她怔了一怔,眼神不由自主地轉向李舒白那邊,見他正與范應錫說話,才緩緩問:「是嗎?」 「嗯……」他似乎也有點局促,遲疑了許久,終於又說,「想問問你,義父母那樁案子,如今進展如何了?」 黃梓瑕低頭沉吟片刻,說:「正巧,我想找你問一問溫陽的事情。」 「溫陽……他與此案有關嗎?」 黃梓瑕神情平靜地看著他,她的聲音也是十分沉靜,徐徐地,仿佛從胸臆之中將那句話吐露出來:「我懷疑,殺害我父母的人,與殺害溫陽的人,是同一個。」 禹宣的身體陡然一震,他瞪大了眼,睫毛微微顫抖。他的聲音也是微顫,喉口乾澀中,努力擠出幾個字來:「可是溫陽,他不是……殉情自殺嗎?」 「你相信?」她的目光看向他。 禹宣怔怔轉過臉,盯著面前的杯盞,嗓音破敗乾澀:「我,我不知道……大家都這樣說。」 「你平時與溫陽的交往頻繁嗎?對於他的事情,你瞭解多少?」黃梓瑕又問。 他默然垂下眼睫,輕聲說:「我之前和你說過了,不過是平時偶爾在詩會酬酢中認識的,不太瞭解。」 「那麼,他與誰的關係比較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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