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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〇


  公孫鳶點頭道:「是的。但我想……這回畢竟是喜慶日子,少捕頭妹妹想必不會喜歡刀光劍影的。」

  周子秦皺眉道:「這個……可管不了她,畢竟以客為重。」

  「我倒有個好主意,之前阿阮曾幫我將劍舞重新編排,做了幾處修改,雖依然是劍氣渾脫舞,但其中旖旎柔美之處,尤勝綠腰,可算是剛柔兩者兼而有之。如今露衣過來了,正好有人幫我準備,明日就上演我的新舞,絕不會讓各位失望。」

  周子秦大喜道:「大娘既然這樣說,必定是精彩絕倫的表演!行,那我們明日就拭目以待。」

  「還有一件事,我明日舞蹈中所需的東西,請讓人幫我準備一下。」她叫小二送了紙筆過來,寫了一張單子,遞給周子秦。

  周子秦看了看,念出她所要的東西:「牛皮燈籠兩對,花瓣一籃,蝴蝶十對……」

  他念到這裡,不由詫異地問:「蝴蝶?難道這回的劍舞,還順帶放生呢?」

  公孫鳶雖然情緒低落,但也不由得掩嘴一笑,說:「天機不可洩露,我也則罷了,但這內裡的機關可是露衣吃飯的本事,斷然不能告訴別人的。」

  周子秦不好意思地抓著頭笑了笑,說:「我整天在家研究屍體,哪知道這些?我這就叫人去準備。」

  「可務必要記得是活的,這邊人生地不熟的,我們自己可找不到活的蝴蝶。」公孫鳶又說道。

  「保證只只都是活的!交給我吧,沒問題!」周子秦說著,又豔羨地看著殷露衣手中的石榴,說,「話說回來,四娘以前怎麼不到京城來啊,你的手藝可真絕妙。」

  殷露衣個子小小的,聲音也是低柔輕婉,說:「十多年前,我曾隨姐妹去過京城,但當時周捕頭應該還是孩童。不過我有幾個弟子,也有幾人去了京城的,聽說常在京城西市。」

  周子秦忙問:「那可要怎麼找呢?」

  「我大弟子二弟子在一起,是一對夫妻,年紀比我還大些。當初離開時我曾送給他們一隻訓好的白鳥,或許你去找找便能見到了。」

  黃梓瑕頓時了然,說:「我曾在西市見過那對夫妻。只是他們技藝普通,那只白鳥兒也被賣掉了。」

  當時,買下了白鳥的王蘊,在仙遊寺中出演了一場忽然消失的籠中鳥,導致了之後的種種不測事態。

  殷露衣點頭說道:「於技藝之上,急功近利最是不智。孫大學了兩手之後,便覺足以行走江湖,向我辭別了。倒是容娘還好些,有學到幾個好的,只是丈夫要離開,她也只能隨他去了。」

  周子秦趕緊說:「不如四娘在明日的宴席之後,也為我們露兩手,助助興?」

  殷露衣默然低頭道:「這倒也不必了。明日大娘的舞中,也有些許地方用得上我,到時候各位都可以看到的。」

  十一 舊遊如夢

  等席上散了,黃梓瑕有意落到最後,問張行英:「張二哥,我看你一直都悶聲不說話,面帶愁容,是在擔憂什麼嗎?」

  張行英趕緊說道:「不是的,我只是……我只是想到毓公公的死,又想不知那些刺客什麼時候還會來行刺……」

  「放心吧,王爺不會再讓刺客有機可乘的。」黃梓瑕安慰他說道,「如果這樣他還不能應對的話,他就不是夔王。」

  張行英默然點頭,神情略略放鬆了一點:「那……那我就放心了。」

  黃梓瑕看著他往李舒白的門外一站,擺出一副準備把守整夜的姿勢,不由得無奈:「你不是說放心了嗎?」

  「呃……放心把守了。」

  黃梓瑕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只好敲門問李舒白:「王爺,您覺得今晚刺客會來嗎?」

  裡面李舒白的聲音淡淡傳來:「對方每次組織刺殺,都力求一擊必中置我於死地,如今我忽然換到這邊,他們未經策劃,怎麼可能下手。」

  黃梓瑕理直氣壯地看向張行英:「所以,最危險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最危險的時刻也是最安全的時候,你要是信我們的話,回去睡覺。」

  裡面腳步聲響,是李舒白起身開了門。

  「如今我身邊侍衛散佚,身陷險境,你卻願意選擇在此時跟隨我,正是路遙知馬力。」李舒白拍拍他的肩膀,說道,「今晚你先去好好休息,日後我還需你助我一臂之力。」

  張行英誠惶誠恐:「屬下一定全力以赴,死而後已!」

  「沒這麼嚴重。」李舒白淡淡道,「幾隻撲火飛蛾而已。」

  淩晨睡下,到近午起來,果然安適無比,平靜得讓黃梓瑕睜開眼時還想了想,然後才記起自己身在何處。

  窗外竹林瀟瀟,流泉潺潺。她披衣起身,推窗看見李舒白正在竹林中活動筋骨。

  她靠在窗前,右手握拳在雙唇前,擋住自己輕微的咳嗽——昨天那場大火,讓她的胸口至今乾澀微痛:「已經痊癒了?」

  他停下來望了她一眼:「嗯。」

  「中午要吃什麼?我先去給你點。」

  「你喜歡就好。」

  「不挑食,真好。」她說著,一眼又看到了站在林邊目瞪口呆望著他們的張行英。

  她想起剛剛自己和李舒白毫無禮數的懶散對白,不覺臉上微微一紅,然後便問他:「張二哥,你要吃什麼?」

  「我我我……我也你點啥都好。」

  幾個人吃著一樣的早點,周子秦睡眼惺忪地過來了:「早啊……」

  黃梓瑕問:「你早上沒回去?」

  「廢話,淩晨回家,被我爹知道了肯定又要罵一頓。乾脆說我在外面查案好了。」他說著,抓著自己的頭努力思索,「哎呀睡得太好了,我腦子好像一片空白啊——今天我們要幹什麼來著?好像有很多大事要做,可又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的樣子?」

  黃梓瑕提醒他:「節度使范將軍要去你家,所以你要幫公孫大娘準備一些東西。」

  周子秦趕緊摸身上,摸到那張紙才松了一口氣。

  「好啦,你去準備東西吧。」黃梓瑕站起。

  周子秦趕緊問:「你上哪兒去?」

  「上街,去逛一逛。」

  成都府的大街小巷,依然是熱熱鬧鬧熙熙攘攘。

  李舒白陪著黃梓瑕穿過大街小巷,走到一家當鋪前。掌櫃坐在高高的櫃檯之後,撩起眼皮瞧了他們一眼,問:「要當什麼東西呀?」

  黃梓瑕問他:「掌櫃的,你們在龍州是不是也有開分店?」

  「是啊。不過龍州的店我們這邊可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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