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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


  「沒有。」黃梓瑕搖頭道,「但是你看到沒有,一聽說還有房產,『我那姑姑』就變成『姑母』了。」

  周子秦鬱悶道:「想個法子讓他雞飛蛋打最好。」

  「得了,漢州小巷一間破房,去掉喪事花費之後,大約也就抵得過一對銀簪子。」黃梓瑕說著,又將今日眾人說的話看了一遍。

  周子秦已經急不可耐了,問:「這下你有空了吧?趕緊給我說說,張二哥怎麼樣了啊?」

  「別急,直接帶你去看你不就知道了?」黃梓瑕說著,將自己手中寫好的檔案收拾好,合上。

  李舒白卻在此時伸手將它拿了過去,翻開來仔細看著她的字。

  是他熟悉的字,簪花小楷,清秀娟麗,卻因為總是急於速度,在下筆行文時,有一種倉促的落筆與收筆。

  李舒白微微皺眉,目光掃過那些筆跡時,不由自主顯露出一種冰冷的意味。

  黃梓瑕低聲問:「怎麼?」

  他將那檔案冊交給她,低聲說:「關心則亂,牽扯到你的親人,果然你就無法保持冷靜了。」

  黃梓瑕皺眉,翻開自己的本子又看了看。

  而周子秦已經在那裡問:「什麼?這個案子牽扯到誰的親人?不是那個湯升的嗎?」

  李舒白點了一下頭,隨口說:「正是。」

  黃梓瑕則還在翻看著自己所寫下的東西,強自壓抑著自己的震驚,可目光中的不敢置信,終究還是洩露了出來。

  她腳步慢了下來。

  李舒白回頭看她,停了一下,終究還是走到她的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低聲說:「到郡守府的時候,再對一對。」

  她勉強點點頭,仿佛逃避般,將手中的冊子合上了。

  幾個人走出義莊,門口那只又髒又瘦的醜狗精神一振,跳起來就沖他們狂吠。

  黃梓瑕看了看天色,又看看狗,有點詫異。

  李舒白在她耳邊低聲說:「真沒想到,你也有預料出錯的時候。」

  黃梓瑕白了他一眼,說:「我說過了,我就是養條狗替我做幫手查案,僅此而已!」

  幾個捕快騎著馬,牽著一條醜狗招搖過市,令人側目而視,有人看著那條狗,暗地竊笑,還有人對著周子秦大笑:「周少捕頭,這條狗犯了什麼錯啦,要被你們一群捕快押著遊街示眾?」

  「切,捕頭我養條細犬幫助破案,你們什麼眼色?」

  「原來捕頭的細犬長得跟土狗一模一樣?」

  「哈哈哈……看這泥巴裹滿全身的樣子,你看得出真面目嗎?說不定洗乾淨後真的是條細犬呢?」

  「這要是細犬,我把那整條狗給活吞了!」

  等到了街角處,那個二姑娘正在賣羊肉,一看見這條狗,就給丟了塊小肋骨。那條醜狗樂不可支,直接狂奔過去,牽著它的周子秦差點沒給它掀翻了,幾個踉蹌被它拖到羊肉案前,收腳不及,頓時咚的一聲狠狠撞在肉案上,整個人跪了下去。

  二姑娘手提著大砍骨刀,好笑地看著他:「周少捕頭,何須行此大禮呀?」

  周子秦捂著酸痛的鼻子,眼淚都差點掉下來了:「二姑娘,不是早跟你說過了,不要當街賣羊肉嗎?好歹……好歹別離路中心這麼近啊!」

  二姑娘面不改色,拉起獨輪車往路邊挪了兩三尺,然後譏嘲地問:「就算我避到這邊,難道你就不會拜倒在我面前嗎?」

  周子秦苦著一張臉,說:「至少……不會在你的石榴裙下跪得這麼情真意切。」

  二姑娘扯扯自己的破舊裙角,翻他一個白眼,抓起一塊更大的骨頭往前面一丟:「去!」

  醜狗頓時樂不可支,瘋狂地往前急竄,原本就趴在地上的周子秦被它拖著,在街上直接臉朝下滑行了足有兩丈遠,才終於抱住了一棵樹,將它狂奔的步伐給止住了。

  在滿街人的嘲笑聲中,周子秦氣憤地把手中的狗繩解開,摸著自己磨破的手肘和膝蓋,沖到二姑娘的面前,狠狠一拍肉案:「你!」

  二姑娘抄著砍骨刀,不鹹不淡地看著他:「我?」

  周子秦看看刀子,再看看二姑娘白淨的肌膚清秀的面容,嘴巴張了張,然後訥訥地舉起手,往後退了一步:「我……我就是想說,以後你賣羊肉,就擺在這裡很好,不會擋住行人車馬。」

  頂著滿街的嘲笑,周子秦終於跟著他們到了客棧,跑到後院一看,一個小火爐上熬著一個砂鍋,張行英坐在小板凳上,正一邊輕輕扇著火,一邊掀開蓋子朝裡面看的湯藥。

  「張二哥!」周子秦頓時大吼,沖進來差點沒把藥爐給撞飛了,「你不是去漢州了嗎?怎麼在這裡啊?」

  張行英被他嚇了一大跳,趕緊護住砂鍋,說:「小心小心,再熬一會兒就好了。」

  「出什麼事了?你生病了?受傷了?」

  黃梓瑕見張行英結結巴巴說不出事情的來龍去脈,便在後面說:「他和朋友在路上遇險,所以帶著他先回來了。」

  「什麼朋友啊?張二哥好像是一個人上路的呀。」周子秦說著,探頭往屋內看了看,頓時大驚,「景毓?」

  「周少爺。」景毓躺在床上,轉頭朝他勉強一笑,又說,「哦,不對,是周捕頭。」

  「你也脫險啦?為什麼呆在這裡呀?」

  「我……自然是呆在王爺身邊比較好。」景毓的目光看向李舒白,低聲說:「只是……如今這情形,恐怕會拖累王爺……」

  「別說這種話。」李舒白打斷他,「安心養傷。」

  景毓艱難而感激地點點頭,外邊張行英捧著藥碗進來,說:「我在端瑞堂的時候,學過煎藥的,這碗藥的火候現在應該差不多,趕緊趁熱喝下吧。」

  李舒白接過藥,親自在景毓床頭坐下,將藥吹涼。

  景毓趕緊倚枕坐起,低頭接過藥,不敢讓他喂自己喝藥。周子秦在旁邊坐下,看著景毓喝藥。

  黃梓瑕拔下自己頭上的玉簪,坐在桌前漫不經心地畫著,盤算著今日所探得的線索。

  天色漸暗,黃昏夕光收斂。眾人在店內一起吃了飯,周子秦捨不得走,一直在呱唧呱唧說到快半夜。

  黃梓瑕最後都無奈了,拉起周子秦說:「你還是讓毓公公早點休息吧,別驚擾他了。」

  「我不走啦,就在這裡睡好了,免得這麼晚回去又一大早跑來,多累啊。」周子秦說著,又眼睛亮亮地看著她,「崇古,你房間的床大不大?收留我一夜吧?」

  黃梓瑕背脊一寒,正要拒絕,後面李舒白的聲音淡淡傳來:「不大。」

  她趕緊低頭,向李舒白行禮。

  周子秦沮喪地說:「好吧,我去開上房。」

  「記得幫我們也結一下前幾天的房錢。」黃梓瑕趕緊沖著他的背影大喊。這個是當然的,從俘虜那邊繳獲的錢,差不多都要花光了,還是讓周子秦這個冤大頭出吧。

  好容易周子秦安頓下來了,幾個人得了清靜,各自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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