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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〇


  「說是知道駙馬出事了,正與他替防衛司買的馬有關,又因為駙馬曾批評過他的馬,所以他怕禍及自己,於是就乾脆說沒見過了。」

  「聽起來,好像也說得過去。」他說著,站起身說,「快午時了,回府吧。你讓廚房將午膳安排在枕流榭。」

  黃梓瑕有點遲疑,又不敢開口。

  他的目光掃過她面容:「怎麼?」

  「周子秦和我約好……今天中午要去那個……京城防衛司。」她硬著頭皮對他說,如芒刺在背,心虛地畫蛇添足,「順便看看……有沒有駙馬那樁案子的線索。」

  李舒白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在她身上定了一瞬。

  連夏日正午的太陽都沒能讓她流汗,可他的一個眼神,卻讓她全身的汗都逼了出來,眼都不敢抬。

  幸好只是一瞬,李舒白便轉過眼去,望著天空冷冷說道:「身為王府宦官,到處混飯。」

  她在心裡默默流淚,心想,還不是因為……王爺您讓我貧困潦倒嗎?去衙門混飯也得有門路啊!

  「是……奴婢知罪,奴婢這就去回了周子秦……」

  「不必,免得你身在曹營心在漢,還以為京城防衛司的飯有多好吃呢。」他丟下她轉身就走,再不理她。

  感覺……自己沒做錯什麼呀!

  黃梓瑕簡直覺得自己太委屈了。她好歹為夔王府省了一頓飯呢,不知哪位大爺到底為什麼甩臉色給她看。

  「崇古,想什麼呀?」

  周子秦搶著給她的碗裡夾了個蹄髈,眉飛色舞道:「你看這塊蹄髈,半肥半瘦,剛好是豬蹄尖上兩寸,整只豬蹄的精華所在就在這一塊!能在這麼多人中搶到蹄髈中最好的這一塊,也就是我這樣的人才了!」

  「這大夏天的……」居然還吃蹄髈,而且周子秦居然還要搶給她。

  她望著面前的條案,京城防衛司的伙食果然不錯,雞鴨魚肉一應俱全,今天為了歡迎新加入的張行英,居然還上了烤乳豬。

  「不過話說回來,張二哥的騎術確實不錯,今天才第一天,就能控馬自如了,再過幾天和自己那匹馬混熟了,在防衛司就要數一數二啦!」周子秦壓低聲音和黃梓瑕討論著之前訓練的場景。

  黃梓瑕點頭,還沒吃上幾口,京城防衛司一群人就排隊過來敬酒了。

  「楊公公,上次那場擊鞠,我們兄弟真是大開眼界了!」

  「是啊,神乎其技啊!佩服佩服!」

  「來來,楊公公,我敬您一杯!」

  「劉四哥,別和我搶啊!我先來的!楊公公,請~」

  黃梓瑕看著面前一堆等著自己喝酒的男人,正在無措,王蘊過來訓斥道:「是不是球場上不是楊公公的對手,準備在酒桌上撈回來?楊公公大忙人一個,下午還要去查案子呢,你們要是把他灌倒了,看大理寺不找你們算帳!」

  眾人頓時肅然起敬:「咦,楊公公還會斷案?」

  周子秦拍拍黃梓瑕的肩,比自己破了案還驕傲:「年初沸沸揚揚的京城四方案,上月琅琊王家兩個婢女謀害夔王妃的案子,都是這位楊公公破的。」

  「哎呀!失敬,失敬!」一群頭腦簡單的大男人頓時震驚了,看著她的眼神滿是崇敬,「不知這次又是什麼大案要案,需要公公親自出馬?」

  「來,公公,為您的英雄事蹟,咱再喝一杯……」

  「都給我滾!」王蘊笑駡,把一群人轟走,轉而無奈地看著黃梓瑕,「對不住啊,防衛司一群粗人,沒辦法。」

  「哪裡,這邊很好。」讓她想起自己當初在蜀郡時,搭檔的那一群捕快也是這樣,就連吃飯的時候都喜歡哄鬧一場,毫無心機的年輕人。

  黃梓瑕轉而看向本該是今日主角的張行英。他臉上掛著笑,神情卻一直飄忽,眼睛不知看向哪裡。

  黃梓瑕坐下來,問他:「怎麼啦,還是喜歡阿荻做的飯菜吧?」

  他趕緊搖頭,說:「很好吃,很好吃……」仿佛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他還使勁塞了一隻雞腿在口中。

  黃梓瑕便也假作不知,端起碗一邊吃著油膩的蹄髈,一邊懷念夔王府的菜式。

  十一 羅衣風動

  夔王府的菜式,清淡素淨,很適合夏天。

  枕流榭是適合夏日的居處。四面門窗俱開,三面風荷搖動,唯有一面連接著曲橋,通往岸上垂柳曲徑。

  水風淺碧,暗香幽微,一室生涼。

  李舒白一人坐在案前,看著對面空空的那個位置,明明想忽略,卻覺得越發礙眼。

  他沉默地示意旁邊人將一切撤下,站起走到曲橋上。一枝開得正盛的荷花不勝此時的炎熱日光,垂在他的面前,他聞到荷花幽涼的香,不由得對它注目許久。

  站在他身後的景毓聽到他低低地說了三個字——

  「第二次。」

  景毓不解地思忖著,還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岸上有人疾奔而來,稟報說:「同昌公主府遣人來請楊崇古公公。」

  李舒白聽到楊崇古三個字,才轉頭問:「什麼事?」

  「回稟王爺,據說是公主府出了大事,同昌公主急病心悸,太醫正在救治,但她還是命人先請楊崇古公公過去。」

  李舒白微微皺眉,便順著曲橋往外走去,一邊吩咐景毓:「備車。」

  「楊公公,王府的馬車正在門口等您……」

  黃梓瑕詫異地抬頭看防衛司進來通報的門房,愕然問:「馬車?」

  「是。說是要帶您趕緊去公主府。」

  吃頓飯都不安生,月俸倒是扣得那麼嚴厲。這樣的上司,能說是好上司麼?

  黃梓瑕強顏歡笑,一杯酒告別了各位依依不捨的同仁們,匆匆忙忙跑到衙門外一看,果然夔王府的馬車停在那兒。

  她趕緊輕叩車門,說:「王爺久等,奴婢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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