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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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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秦又問:「崇古,你什麼東西掉下去了?我叫人幫你撈起來……」 黃梓瑕打斷他的話:「我要找一件證物,和那幾個乞丐的死有關。」 她話音未落,周子秦已經開始脫衣服了。 這回輪到黃梓瑕抬頭望天,李舒白在旁邊淡淡說:「都叫你穿這樣的破衣服了,你還脫什麼?」 「哦,也對……」周子秦又把衣服系上了,「王爺,崇古,以後要下水你們早說啊,我去借個水靠。」 「別廢話了,我們這事一定要機密,萬萬不能被人知道。」黃梓瑕伸出雙手比了一個琵琶的長度,「應該有這麼大的一個東西,也許是包裹,反正只大不小,你找找看。」 「好。」周子秦撲通一聲跳下水,一個猛子紮到渠裡去。 李舒白站在岸邊,舉目望著藍天白雲和鬱鬱蔥蔥的榆槐,感慨說:「天光雲影,煙嵐散盡,景色不錯。」 黃梓瑕在岸邊找了塊比較平的青石坐下,覺得自己對周子秦威逼利誘的這種調調越來越像李舒白了,不由得心裡升起一種傷感。 不多久,周子秦從水底冒出頭,大口喘氣,說:「這條溝渠好深啊,而且水也挺髒的,下面全都是淤泥水草,找東西看來有點難。要不我叫幾個人來,把這附近水域給仔仔細細地篩一遍?」 「不行。」黃梓瑕蹲在岸上,嚴肅認真地說,「不是早就說過了,為了不打草驚蛇,這事還是我們兩人慢慢找比較好。」 周子秦苦著一張臉,雙臂扒在岸上,仰頭看著她:「可這麼長一條河,靠我一個人摸一個還不知是什麼的東西,簡直是大海撈針啊。」 「別擔心,從路程、方向、隱藏行跡等各個方面來說,這裡都應該是兇手的第一選擇,我覺得應該就在這裡了。」 「……明明這裡和乞丐們倒斃的曲江池相距很遠,八竿子打不著啊……」周子秦還在嘟囔著,黃梓瑕伸出右手在他頭頂一按,於是周子秦又被按回了水中,想說的話化為咕嚕嚕一串水泡,全部都淹沒在了溝渠中。 周子秦手舞足蹈在水中沉了一會兒,又氣急敗壞地冒上來:「楊崇古你這個混蛋,也不打聲招呼,我,我的腳被水草拖住了!」 「啊?不會吧!」黃梓瑕頓時也急了,「對不住啊,來,伸手給我,我把你拉上來。」 「纏得很緊,重死我了……」周子秦說著一邊拼命地甩腳,黃梓瑕抓著他的手往上拽,兩人你拉我拽,許久才終於讓周子秦擺脫了腳上的重物,爬了上來。 兩人都有點脫力,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著。 「什麼水草這麼堅韌?你這麼的大個人都差點被拖進去。」 「別提了,重死了,跟布一樣纏在我腳上。我當時在水下一看,這麼大團黑影——」周子秦伸出雙手比劃了一個懷抱的姿勢,「纏在我腳上甩都甩不掉……」 黃梓瑕看著他比劃的大小,若有所思地又比劃了一下自己剛剛做的那個大小。 周子秦頓時愣住了。 黃梓瑕看著他,他看著黃梓瑕,兩人面面相覷許久,周子秦才站起來撲通一聲跳到水渠裡,一個猛子又紮了下去。 就在黃梓瑕準備接他從水中摸出來的東西時,周子秦又忽然從水裡鑽出來,大喊:「快!快點!有大發現!」 「什麼發現?」黃梓瑕看了李舒白一眼,在心裡盤算著他下水去幫忙的可能性。 「剛剛水太渾濁了我只看清個影子,現在水中髒物沉澱了下來,我真的看清楚了!不止包裹!還有一具屍體!」 此言一出,連李舒白都頗有詫異,問:「屍體?」 「對!而且還是無頭屍,我看清楚了,絕對沒問題!」 那纏住周子秦腳的,果然是包裹一個。裡面有琵琶一把,衣服兩件,首飾盒一個,大石頭一塊。 同時,水中拖出來的,還有無頭女屍一具,被綁著另一塊石頭。周子秦割了石頭上的繩子,將她拖上了岸。 「累死我了。」周子秦爬上來,癱倒在岸邊的草地上,呼呼大喘氣。 「沒有這麼重的石頭,東西怎麼能沉下去呢?」完全沒有感覺到愧疚的另外兩人,已經蹲在屍體旁邊研究了起來。 無頭女屍在水中浸泡時間顯然不長,雖然泡得皮膚翻白,但還並沒有太過腫脹。她身上穿著極其豔麗柔軟的羅裙,從那細柔的腰肢和修長的四肢來看,顯然是個年輕而苗條的女子。 「子秦,你對屍體比較熟悉,來說說這具屍體。」李舒白轉頭對周子秦說。 周子秦躺在地上,有點遺憾地說:「早知道有屍體,你們應該早點跟我說嘛,我沒帶工具。」 黃梓瑕解釋說:「我也不知道會有屍體,我本以為只有包裹。」 周子秦爬起來,喘著大氣爬到屍體邊,粗略地檢驗了一下。 「死者是個年輕女子,生前身高大約五尺三寸左右,身材……非常不錯,在我驗過的這麼多屍體中,她絕對可以排行第一。正所謂豐纖合度,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 「說正事。」李舒白不得不打斷他的話。 「好吧,她是在被兇手割去了頭顱之後,才拋屍水渠的。案發現場應該是在離這裡不遠處,兇手是很有經驗的老手。你看,脖頸上的切口十分整齊,幹淨利落,我看要找這樣的案發現場,估計也很難,這麼有經驗的老手應該能完美處理掉所有痕跡,尤其這附近都是荒草雜樹。」 「嗯……無頭女屍,確認身份比較難。」黃梓瑕一邊說著,一邊拿起包裹中那個琵琶看了看。琵琶弦已經斷了,不過那上面螺鈿鑲嵌的牡丹還完好無損,在陽光下顏色鮮活。 正是錦奴不離手的那把琵琶,她的師父梅挽致送給她的那一把「秋露行霜」。 首飾盒中有不少珠寶首飾,製作得都十分精巧。「是錦奴的東西無疑。」黃梓瑕著意看了看第一次見面時錦奴鬢邊戴過的那朵堆紗海棠,然後把首飾盒關上,又翻了翻那兩件濕漉漉的衣服。 「是錦奴嗎?這麼說倒是十分有可能。」周子秦若有所思問,「有沒可能是被人騙出私奔,結果走到這裡時被殺,屍體和包裹分別綁上石頭丟到河裡?」 「我看不像。這些東西應當不是錦奴自己收拾的。」黃梓瑕揀著那幾件衣服,說,「雖然挑選的都是最漂亮的幾件衣裙,但卻只有外衣,沒有內衣。一個女子要出門,難道只換外面的衣服就可以了嗎?」 「有道理啊……」 「所以兇手只是隨手拿了幾件衣服,意圖偽裝成錦奴私奔的假像而已。」 「那這具屍體?」 「錦奴大約身長五尺五寸,你說這具屍體只有五尺三寸,那麼當然不是錦奴了。」 周子秦依然迷惑:「可怎麼會這麼巧,偏偏就出現在這裡呢?」 黃梓瑕瞧著他:「你說呢?」 周子秦看看她,再看看李舒白,「啊」了一聲:「是兇手故意拿來偽裝成錦奴的?」 「嗯,真正的錦奴——」黃梓瑕平靜地說,「現在應該躺在王若的棺木中吧。」 周子秦頓時跳了起來:「什,什麼?你的意思是……」 「對,有人將錦奴的屍體偽裝成王若,企圖借這具屍體的出現,了結王妃失蹤那樁迷案。」 「太可惡了!」周子秦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可兇手為什麼選中錦奴,還把她害得這麼慘?」 「因為身材有相似之處吧,畢竟王若挺高的,一般女子都比她矮半個頭,比如這個女子的屍體,雖然無頭,但我們依然可以判斷她基本高矮。只是一個琵琶女的屍體畢竟沒有王妃的重要,官府不會特別在意這個,而且,屍體若是在水中久了,會被水泡得巨大,只要遲幾天被發現,身高就比較難判斷了。」她說著,將琵琶等重新包裹好,示意周子秦拿走,「證物先存放在你那裡吧,我那邊人多眼雜不方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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