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珍珠傳奇 | 上頁 下頁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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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俶聽了臉色一沉,府內專有尚藥房,大夫開方後藥物的抓取、煎制、送呈均由尚藥房負責,旁人根本無法插手,正要著人傳尚藥房的審問,劉潤已快步進來,附在他身旁低聲說了幾句話,他不由得冷笑起來:「好,好一個殺人滅口,終於欺到本王頭上了!」原來劉潤剛剛得報,尚藥房的兩名侍女均被人用利器殺死在藥房內。 慕容林致素知李俶喜怒不甚形於色,今天卻頗有惱怒之狀,忙開解他道:「倓在亭閣等你,快去罷。我來瞧你的王妃,雖然是中毒了,有我在,擔保沒事。」 步下亭台,春風依依,建甯王李倓一襲白衣勝雪,遠遠看見李俶走來,明淨的面上露出燦爛笑容。 第五章 兩心宛轉如縈素 這是一間秘室。十尺見方,以青石磚鋪設牆和地面,陳設簡單。 端坐在正中紫金交椅上的赫然是廣平王李俶。一名男子侍立身側,全身著灰色緊身束衣,蒙面,只露出銳利如鷹的眼睛。 「轟」的一聲輕響,秘室門開,碎碎的腳步,一人走進來,原來是獨孤鏡。她神色有些疲憊,行過禮後道:「殿下,奴婢已細細計算過,本月收益逾九百萬錢,加上從去年底累計下來,總共有四千五百萬錢。」 李俶眉目微動:「竟有這麼多!」對身側的男子道:「木圍,你那邊準備得怎樣了?」 木圍的聲音不見一點波瀾:「殿下,一切妥當,只等殿下親自定奪。」 李俶道:「你們準備一下,一刻鐘後我們出發!」獨孤鏡和木圍不再多言,施禮後匆匆離開秘室。 待兩人走後,李俶輕輕咳嗽一聲,他座位後一方青石磚一轉,閃出一個人來,同木圍是一樣的打扮,不過衣裳是青色的,半跪於地悶聲道:「風生衣參見殿下!」 「查得怎麼樣了?」淡淡問道。 「回殿下,屬下細細查過尚藥房兩名婢女近月余的行蹤,並無可疑之處。」這倒奇了,李俶沉吟著,見風生衣欲言又止,道:「還有什麼話?」 風生衣道:「以屬下愚見,此番王妃中毒之事,用意不在王妃,而在殿下。」李俶「哦」了聲,繼續聽著,「其一,下毒之物風香草極為罕見,尚藥房兩名小小婢女,根本無法得到,定是受人指使再被滅口;其二,這兩名婢女行蹤既無可疑,那直接指使她們的人,定然與她們極為接近,隨時可以指揮行動,更能就近殺人滅口,恕屬下大膽猜測,此人定是王府中人;其三,下毒的份量不重,並非要致王妃于死地。綜合以上三點,屬下猜想,主使者不過是要給殿下一個警告!」 「警告?」 「對,他是要警告殿下,連王妃他也能下手,殿下不能輕舉妄動。」 李俶目中寒光一閃:「你是說,我們的事那個人已經知道了?」 風生衣點頭:「在屬下我、木圍和獨孤鏡三人之中,必有一人洩漏了秘密。」 一抹笑在李俶面上方閃猝收:「到底不枉在刑部呆上兩年,你看,你們三人中,誰個背叛我的機率高些?」風生衣哪裡敢與李俶調笑,心中惶恐不已,思忖半晌方答道:「如今天下大勢,明眼人當以太子和殿下為歸,只有少股肖小,窺覷龍廷,心存不軌,陛下英明,料不能成事。木圍跟隨殿下多年,想不至於為蠅頭小利背棄殿下;獨孤姑娘無親無故,自小入宮為奴,近年來又為殿下打理商賈事宜,背離殿下後,怎有更佳的安身立命之所?至於屬下,卻是例外,一非殿下舊屬親隨,二來年輕識淺,多有可疑之處!」 李俶抬眉道:「此人到底是誰,你心中實已有方較,本王也一樣。且不慌,讓他露出些馬腳,還有用得著他的地方。」 沈珍珠這場病雖經慕容林致細心調治,也纏纏綿綿大半個月才漸漸康復過來。也因了這場病,她與慕容林致一見如故,竟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這期間李俶仿佛極忙,三五天回王府一次,且每回都來去匆匆的,與沈珍珠說不上兩句話。 這天沈珍珠覺得身子大好,正與慕容林致在房內閒話詩詞,李俶和建甯王李倓並肩著進來,李倓笑盈盈的道:「致兒,走,咱們看龍舟競渡去!」沈珍珠暗地掐指一算,今日竟然是端陽,曲江上定然已是百舟待發,到時掉影瀚波飛萬劍,鼓聲劈浪鳴千雷,該是何等精彩,正在神往中,李俶已開口道:「珍珠,咱們也一齊去。」 說走便走,四個人也沒有帶侍從,夫妻共騎,快馬加鞭,不一時就到了曲江邊。果然人山人海,鼓樂暄天,第一輪的龍舟競渡已經開始,只見百漿擊水、舟行如飛,呐喊助威聲響徹雲天。 李倓不由心癢,自告奮勇道:「咱們也弄個小舟,劃來玩玩。」李俶笑道:「又沒個侍從,難不成你親自去弄?」李倓道:「那是自然,別小覷我!」說著一頭鑽進人海裡,沒了蹤影。 慕容林致此時滿心都是歡喜。第一回碰見李倓便是去年的今日,那是在洛陽。洛水支流多,貴族之家家家有船。她性情嫺靜,不喜出遊,一年大半的時間在家中看書,醫書、詩詞、辭賦,仿佛其中有無窮的樂趣。那一回想起來全是鬼使神差,明明畫畫不到一半,妹子一攛掇,就瘋瘋癲癲的出去了。河流上,那樣多的船,那樣多的人,隔著一重又一重,洛河的水,層層疊疊的微浪,偏偏她一眼就瞧見了他,俊朗豪放,見之忘俗。她要慶倖,他只是建甯王,只是太子的第三子,社稷大臣對他的關注遠遠低於廣平王,他可以在大殿上直言不諱:「我要納慕容林致為妃。」沒有人會反對,就這樣定了。幸福來得這麼容易,讓她似乎總在夢中。李倓的腰間還系著她親手結成的五色縷。良辰當五日,偕老祝千年;彩縷同心麗,輕裾映體鮮。太平的歲月,與世無爭的生活,應該可以永遠繼續下去,多少的王公貴戚都是這樣過的。 「哇,你們也來了!」李婼總會不失時機的湊熱鬧,笑逐顏開的出現在三人面前,且朝著遠處喊道:「快過來,快過來!」 遠處,一人正在垂柳上系馬,李俶不禁皺眉:安慶緒。近來聽說李婼總與安慶緒一起,看來情況不假,安家大公子慶恩已經娶了榮義郡主,這樣下去,聖上賜婚這兩個人也不是不可能,但總是不妥,朝野上下對安氏的野心心照不宣。 安慶緒大踏步過來一一見禮後,對慕容林致道:「師妹,我有幾句話對你說。」師兄妹說話,份屬平常,慕容林致只得隨他走到一處僻靜所在,不等他開口,先劈頭說道:「你放心,她吃了你的藥,已經全然沒事了。」 安慶緒一愣,道:「怎麼說起珍珠來了?」 慕容林致歎口氣,用帶著些許悲哀的眼睛瞧著安慶緒,歎道:「安慶緒呀安慶緒,到了此時,你為甚還不明白自己的心?」 安慶緒莫明其妙,反問道:「我的心?」 慕容林致道,「這些年來,你總是口口聲聲說喜歡我,」笑了一下,「我也以為是的,可是,你知道嗎?你心中真正喜歡,真正愛的那個人不是我,而是沈珍珠!」 安慶緒薄笑反駁:「你怎的胡言亂語起來,我和珍珠只是朋友!」 慕容林致俏眉飛揚,語含譏諷:「朋友?如果你心中真的這樣想,為什麼她生病了你不親自醫治,倒把藥偷偷給我,讓我治她?為什麼方才不敢正視她一眼?安慶緒,這是你平常的性子嗎?她在病塌上,你當時瞧她的眼神,我就知道你有多麼的歡喜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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