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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三


  原來子墨在金台與朱顏告別後,便快馬加鞭直奔西北。朝廷決定將南路軍交他統領一事早就在他的計劃之中,那殷佑然不是蠢人,加上他與龍承霄兄弟情深,應該會作出明智的選擇。眼下唯一的變數便是龍承烈了!他年紀雖輕、卻是野心勃勃,又如耶律瑾般狡猾多智,且又性子堅忍好強,這樣的人,便如同那山野中的獨狼,一個不慎被他咬住,那就再難脫身了。

  當晚由成郡王龍承烈做東、西北駐軍統領烏思海相陪,在中軍帳中置酒為子墨接風洗塵,烏思海當年亦曾追隨子墨征戰,此番西北暴亂一事對虧了他居中調度,將禍亂牢牢的控制在一定範圍內。所謂暴民作反,輕了朝廷不當回事,重了則變數無窮,一旦弄假成真,百姓揭竿而起,最後倒黴的就變成了始作俑者。

  不管是暴民、義軍,還是京城睿王府裡的假王妃,他們所要的不過就是一個理由而已,一個能名正言順掌握兵權、繼而師出有名的理由而已!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第一百一十九章已慣天涯莫浪愁,寒雲衰草漸成秋

  鐵鷹國,帝都,皇宮。

  一縷青煙自銅質貔貅戲獅香爐內嫋嫋升起,只是這龍涎雖說以香味濃郁著稱,卻依舊遮掩不去那股刺鼻的藥氣,就仿佛是積年的陳腐一般,是深深的烙印在這每一寸的青石磚地上的,就算屏住呼吸,那味兒依舊能直直的滲透到人的五臟六腑裡去,日日在這殿裡活著,嗅著這股味道,便是那身體康健的只怕也活不長久了。

  這寢殿大的驚人,弄出一點兒響動都會有回聲傳出。因而宮女們一個個都恨不得惦著腳尖走路,偶爾傳來一兩聲嘶啞的咳嗽,聽起來倒像是石破天驚。

  將死之人,無論是天潢貴胄,還是販夫走卒,除去至親,旁人大都是能避多遠就避多遠的。就好比龍床上躺著的那位鐵鷹國的至尊,既然太醫早已斷下了他的生死,那麼盡人事、聽天命!若不是他活著還能派些用處,那些千年人參、萬年靈芝的也就不必白糟蹋了。

  「吱呀」一聲,一位頭戴赤金鳳冠的貴族女子走進寢殿,光線照進來,映出一屋子飄舞著的灰塵。

  「皇后娘娘!」兩名宮娥連忙跪伏行禮。

  那皇后黛眉緊蹙,眼裡飄過一絲嫌惡,沉聲吩咐道:「將皇上扶起來,該吃藥了。」

  「奴婢遵命!」

  幾名宮女太監快手快腳的將床上的人扶了起來,身後高高的撐上幾個墊子。顯然宮人們的手腳頗重,那皇帝滿是溝壑的臉痛苦地扭曲起來,可惜他又老又病,就算是睜眼瞧見了。也只能任人掇弄了去。

  「皇上,吃藥了!」

  有人掰開了皇帝的嘴,皇后立刻將一粒橙黃色的藥丸塞了進去。跟著有宮女又給他灌了幾勺水,一個太監手抵住了他胸前某個穴位。幾番訓練有素地施為之下,就聽那皇帝的喉頭傳來「格格」兩聲,知道藥丸已經入腹,這才撤了墊子重新將他放平。

  「你……你……」皇帝眼中昏黃一片,可憐他一肚子地話卻是說不上來。

  「皇上。那個逆子很快就要來逼宮了!臣妾想借您的龍符一用!」皇后嘴裡說著,遞了個眼神給身邊隨侍的宮女,那宮女毫不猶豫的將皇帝的被子掀開,解下了他腰間龍符,恭恭敬敬地雙手捧了呈給皇后。

  「你……」皇帝的脖子梗了起來,右手急劇的顫抖著,像是要抬起來。

  只是皇后似乎連多看他一眼也不願意,冷冷的道:「臣妾忙的很,沒工夫陪您說閒話。不過您要是想起來那寶印藏在哪兒了。倒不妨通知臣妾一聲!」說著便直起身子往外走,旁邊的宮女連忙跟上,又小心翼翼的道:「娘娘。您今兒不問問皇上東西藏哪兒了?」

  「哼!他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你以為他會說?」皇后眼裡閃過一絲狠絕。「就算沒有寶印。該怎麼做,還是得怎麼做!阿璋呢?」

  「回娘娘的話。四殿下在梨花院,說是在學一種陳朝的樂器,叫……管笛……」

  「哼!玩物喪志,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在玩那些沒用地!」皇后勃然不怒,「察必,你立刻派人去將四殿下接到這裡來。」

  侍衛領命匆匆去了,又有一個頭戴尖帽的宦官上前奏道:「娘娘,拓跋王爺求見!」

  「太好了,本宮正要找他!」

  拓跋宗慶剛行完禮落座,就聽皇后迫不及待的問道:「一切可都安排妥當了?」

  「回娘娘地話,老臣手下兩千軍兵已然佈防完畢,現在只等端木措的動靜了。」拓跋宗慶一臉地得意,「到時候詔書一念,便是木已成舟!三殿下即便有心作反那也是師出無名,端木措地一萬禁軍可不是吃素的。」

  「話是這麼說,可恨那端木措不像拓跋王爺這般深明大義,硬是要保持什麼中立!」皇后玉容含煞,「擁立四皇子就是維護我皇族正統,他身為皇上地把兄弟,在此關鍵時刻卻只肯坐山觀虎,哼!」

  拓跋宗慶「嘿嘿」一笑,卻不搭話,只關心的問道:「皇上的遺詔到底怎麼樣了?」

  「別提了,遺詔早就備下了,可遲遲用不了印!」皇后氣的柳眉倒豎,「都病的七死八活的了,還死咬著不肯說出寶印放在哪裡。」

  沒有加上寶印的遺詔,那就跟廢紙沒什麼區別!

  拓跋宗慶沉吟了片刻,說道:「微臣有一個法子,不知是否可行……」

  「但說無妨!」

  「皇上的身體……老臣說句該死的話,也就是拖得一時是一時了,若真到時候拿不出遺詔,端木措那老傢伙的立場可就說不準了,三殿下的根基深厚,到時候皇后與四殿下孤兒寡母的,唉……」

  「你倒是快說正題啊!」皇后一聽就急了,「這些個本宮比你更明白,那怎麼才能穩住端木措!」

  「端木措是皇上的拜把兄弟,又是內家高手,不如召他進宮面聖,或許皇上會將藏寶印的地方告訴他!」

  「可他會願意告訴本宮嗎?」皇后有些猶豫。

  「端木措只負責宣讀遺詔,對於遺詔的內容他可沒有權利提前來看!」拓跋宗慶撫著一把山羊鬍子道:「娘娘大可直言相告,說遺詔不能用寶,要他勸說皇上!這本來就是冠冕堂皇的事,只要一取到寶印,那後面該怎麼做,嘿嘿……」

  「王爺說的有理!」皇后喜上眉梢,立即命令道:「來人,宣端木措進宮!」

  鐵鷹國三大家族:端木、淳於與拓跋。其中以端木家實力最為雄厚。淳于家長于通商,言必稱一個「利」字!拓跋家向來在文官中經營,為人處世比較圓滑,常有攀龍附鳳之嫌。唯獨端木家世代軍旅,端木措手中握有的一萬帝都禁軍,是任何人都不敢忽視的一股力量。

  兩人一起朝皇帝寢殿走,皇后見拓跋宗慶恭謹的與自己保持半步的距離,不由滿意的一笑,「等會兒端木措一拿到寶印就立刻用了,皇上也受了不少的罪……」

  拓跋宗慶立刻笑道:「夜長夢多,娘娘所言極是!」他頓了頓又道:「老臣突然想到,三殿下本領出神入化,加上在軍中威望極盛,咱們日防夜防,一怕他帶兵來攻;二怕他潛入皇宮偷襲暗殺。這宮裡的侍衛可不是三殿下的對手啊……」

  皇后頓時停住了腳步,玉容煞白!她當然知道耶律瑾的武功有多可怕,即便皇宮戒備森嚴,她一介女流又怎敢托大!

  「王爺可有什麼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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