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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二


  朱顏見他們終於走了,這才長舒了口氣道:「先別忙著說話,你們且在屋裡等著我,我要去看看被你們迷倒的人!」素手一翻,「有解藥吧?」

  他二人互看一眼,殷震霆這才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瓶,嘟著嘴道:「你快點回來哦,要不要我們陪你去救人?」

  「不用,我很快的,你們要是出去,遇上他們指不定又惹出什麼禍端!」朱顏記掛著龍啟磊,看殷、白二人地樣子,看來並沒有發現龍啟磊的存在----他們曾經入宮作為皇子伴讀,如被他們發現龍啟磊,那實在是禍福難料。

  龍啟磊並不在他自己地屋子,宋先生躺在他地床上呼呼大睡,吃不准是因為迷藥的緣故還是本來就睡著了!朱顏一路往外走,在最外面地那一進發現了三個東倒西歪的人,想來是因為龍啟磊穿著與普通人家無異,殷震霆他們只把他與李叔李嬸當作了一家,在外麵點了迷藥進去,也沒仔細查看。倒是叫人虛驚一場。

  朱顏先喂了李叔李嬸吃瞭解藥,又打來涼水給他們三個擦臉。當年身在暗香樓,迷藥這樣的東西她見的多了,現在回想起在南陽的那段歲月,感覺竟像是發生在上輩子的事。

  李叔李嬸很快就醒來了,只是人還有些糊塗,朱顏一邊將解藥份量減半喂到龍啟磊口中,一邊吩咐他們好生照看龍啟磊,今晚就讓他住在這裡,沒有她的吩咐,誰也不准出屋朱顏難得用這樣嚴肅的口氣說話,李叔李嬸子也明白自己著了道了,早就嚇得半死,聽朱顏這麼吩咐,忙不迭的點頭應了,小心翼翼的將龍啟磊抱到大床上安置。

  重新回到自己的屋子,那兩個孩子一個坐在椅子上,一個卻是躺在朱顏的床上,雙手枕在腦後好不舒服的模樣。

  「說吧!」朱顏也不以為忤,只在白鋒寒對面的椅子上坐下,臉色平靜的倒叫他們兩人不自在了起來。

  「朱顏!」殷震霆一骨碌的從床上坐起,「你和睿親王兩個,到底在搞什麼鬼?」

  「我和他,又能搞什麼鬼?」朱顏反問回去。離開京城日久,對那裡發生的事情她幾乎是一無所知,只覺得自己仿佛是什麼貴重的貨物一般被人牢牢看守著,同時還得為龍啟磊那孩子日夜擔憂。現在被人這麼問著,饒是她性子冷淡,卻也忍不住反唇相詰。

  殷震霆兩丸黑水銀一般的大眼珠滴溜溜一轉,立刻改了笑臉道:「原來你什麼也不知道,那我跟你說,睿親王大婚的事,你可知情?」

  朱顏只覺心裡被針紮似的疼,竭力維持著面上的平靜,點頭道:「我知道。「你知道?那你怎麼還坐在這裡!」殷震霆大叫起來,「我是越來越搞不懂了,天天牽記著和鋒寒去王府瞧你,那個安樂侯看守的嚴,我們倆怎麼也混不進去!後來求了爹去將他引開,才發現裡頭的是個假貨!皇上叔叔也瘋瘋傻傻的,爹急了,我們兩個就跑出來找你,誰知道半路上聽說睿親王大婚,也不知道娶的誰……」他這沒頭沒腦的一陣嚷嚷,朱顏倒也聽的明白,見殷震霆說著說著眼圈紅了,想到他其實也就是個七、八歲的孩子,這些日子想必也受了不少委屈,而自己無論如何也脫不了干係,不禁心中歉然。便走到殷震霆身邊坐下,將他摟在懷裡,柔聲道:「別急,慢慢說。」

  不過才五個字,誰知殷震霆竟「哇」的一聲大哭起來,邊哭邊說道:「爹爹自從辭了官,便再也沒露過一個笑臉,娘也不愛說話了,我去找外公,外公也不搭理我,就連師父也只知道歎氣不說話!嗚嗚……朱顏……怎麼回事……」

  朱顏被他哭的有些慌亂,忙用自己的帕子給他擦拭著,眼睛卻是看向白鋒寒,「鋒寒,京城出的這些事,我大都不知,你一件一件說與我聽吧。」被殷震霆這麼一哭,白鋒寒清俊的臉上登時陰沉一片,見朱顏問他,便將這段日子裡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在講到龍承霄荒廢了早朝,日日跑到睿王府伺候那個假朱顏時,連額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最後又道:「姑父想去跟皇上說的,可根本連皇上的面也見不著,」他皺著眉疑惑的問道:「別的姑且不論,你不是一直和睿親王在一起的嗎?為什麼他會娶別的女人?他究竟用心何在?」

  他用心何在……朱顏苦笑,她已久不見子墨,那人的心思,也漸漸的抓不住了。這一個兩個的都來通告睿親王的婚訊,她遠在金台,又能有何作為?

  第一百零七章 銀漢難通,穩耐風波願始從

  殷震霆年紀雖小,卻向來是鬼精鬼靈的人,在他看來,唯獨朱顏才是解決一切困惑的關鍵!他聽到父親殷佑然和他師傅端木賜在一起探討朱顏的下落,便天天趴在門外偷聽。

  端木賜是武林奇人,輩份猶在冷殤與旭日之上,他素來與殷佑然交好,自也看不得他意志消沉,而殷佑然一片赤誠對著龍承霄,見他執迷不悟、痛苦不堪,便也感同身受,急著想把朱顏找回來。官府和江湖同時施力,倒也令他們探出些消息來。

  耶律瑾當日將朱顏一路綁到鐵鷹軍營,他手腳利索,完全沒走漏風聲;然而子墨在軍營裡放的那把火還是出了岔子,跟著耶律玨那邊發現了朱顏的存在,從鐵鷹軍方到他們的皇帝人人都知道了這事;到最後瞞著的也就是陳國那邊了,然而兩國雖說是戰火連天,江湖卻只有一個!武林中不少與鐵鷹國有來往的,私下裡都在議論,說是鐵鷹國兩位皇子明裡是為了皇位大打出手,其實是三皇子耶律瑾衝冠一怒為紅顏!

  這紅顏不會是別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誰。殷震霆得了消息,與白鋒寒私下裡一合計,便瞞著家裡人偷偷跑了出來,馬不停蹄的一路往北。朱顏隱居金台,幾乎是足不出戶的,但東園隔壁便是一所庵堂,走過去不過是十來步的距離,清晨人少時,朱顏也會去庵堂裡拜拜。也合該著那兩個小鬼運氣好,剛到金台就讓他倆見著了朱顏!

  這兩個孩子雖然大膽,卻不莽撞!繞著朱顏住的那所宅院轉悠了一整天才決定夜裡行動,卻也因此引起了鷹擊奴的注意,潛伏在宅子旁邊單等他們自投羅網!若不是朱顏認得這兄弟倆。而鷹擊奴又忌憚他倆的功夫,今晚只怕是要好一陣廝殺了!

  「朱顏,你跟我們回京城吧?」殷震霆揉著眼睛。「你再不回去,京城就全亂套了。皇帝叔叔也跟瘋了似的……」

  「震霆!」白鋒寒難得出言阻止殷震霆地話,「朱顏的事,不是那麼簡單的!」「有什麼?我知道你後來是跟了睿親王地,」殷震霆瞪大了眼睛盯住朱顏,「可睿親王橫豎也納了別人為妃。皇帝叔叔卻是為了你尋死覓活,你不如原諒了他,回去找他還不行麼?」

  朱顏啞然失笑,這男女之事怎會像他說的那般簡單,更何況這絕非單純地男女情愛,當中夾雜著的的那些糾葛又豈是三言兩語能夠解決的!「嗯……他荒廢了早朝……?」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朱顏在心裡為自己歎一口氣。

  殷震霆愣了下,立刻反應過來,「你當我在騙你嗎?不相信你問鋒寒啊。他從來也不騙人的!」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朱顏看到白鋒寒重重地點頭,只覺心裡沒來由一痛,「這又是何苦……」

  「那你跟我們回去吧?」殷震霆急切的攥著朱顏的胳膊問道。「明天就走,好不好?」

  朱顏怔怔的看著殷震霆微微漲紅的小臉。剛哭過的大眼濕潤而清澈。滿含了期盼的眼神更是直直的看到人心裡去,忍不住拂去他額頭碎發。「你看你,髒兮兮的,從京城到這裡十來天路程,只怕都沒洗過澡!」

  她轉頭又去看白鋒寒,果然見他衣服下擺滿是汙跡,皺眉道:「這可不是成了兩隻泥猴兒了麼?」白鋒寒俊臉頓時泛紅,還沒來得及說話,朱顏已經走到他面前,扳著他地腦袋聞了一聞,白鋒寒似乎想躲開,卻還是忍住了沒動。

  「行了,你們乖乖呆在屋裡別動,我去叫人給你們打水來!」朱顏想了想又道:「你們只怕是沒了換洗衣服,我看李叔家石頭與你們身量倒也相仿,嗯……」

  她說著便往外走,卻被忽然竄起來的殷震霆拉住,「朱顏,你究竟同意不同意啊?」

  這孩子,真是生就一顆玲瓏剔透心!朱顏壓低了嗓子,「你知道鷹擊奴的吧?」

  「知道,他們來自鐵鷹國,向來是為皇族效力地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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