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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四


  「讓你交待和龍承禦的關係!」那官員極不耐煩,「陳國的睿親王,江湖上人稱冷殤。你就別裝傻充愣了,皇上對你們之間地事情已經了如指掌!你速速的招認了,也免得以後受苦!」

  「既然已是了如指掌,那何須再來問我?」那官員被她輕描淡寫的語氣激怒了,重重一掌擊在桌上,「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二殿下仁慈,命本官一路上好吃好喝的供著你!可你別真把本官當成是什麼憐香惜玉的主兒,不過是個人盡可夫的賤婢。還敢給本官拿架子!」

  他說的興起,便作勢欲抓朱顏,朱顏一閃。人躲開了,卻是「嘶啦」一聲。左側的袖管被撕裂了看來。露出了她瑩白如玉的藕臂。

  「你!」朱顏氣得渾身發顫,一伸手竟順手取過她身邊櫃子上地剪刀來。「你若再敢逼我,我就……」

  「就什麼?」那官員尖銳的大笑起來,「你當本官是嚇大的,來啊,來啊,朝這裡紮呀!」他拍著自己地胸脯,卻是一步一步的朝朱顏走去。「砰」,隨著一聲巨響,窗戶已然洞開,就見那官員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整個人就已被砸到了對面地牆上。

  「走!」子墨伸手攬住朱顏地腰,腳下發力,兔起鶻落間,兩人已經到了屋外。子墨腳下不停,筆直的朝著南方而去。

  「你忍住,上了馬便好!」子墨換了口氣,低聲安撫,向這樣地狂奔對於沒有武功根基的人來說,即便不用出力,也一定會頭暈目眩的。

  「嗯……」懷裡的人輕輕的回了一聲,便乖巧的不再多言。

  她定是受了很大的驚嚇……,子墨蹙眉,心裡卻瞬間劃過一絲異樣,只覺得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

  他向來不是疑神疑鬼的人,這種敏銳的直覺,來源於多年的生存和戰鬥經驗,他分明感到,有一股殺意,離他很近很近,然而一切卻是全無徵兆。

  如同心弦被一根突如其來的手指撥了一下似的,子墨的放開懷中之人,左掌本能的往前拍出,身子同時已在十尺之外重新站定。

  「柳輕舞!」子墨冷冷的喝道,「你膽子不小!」左肋之下一陣劇痛,若不是他身著黑袍,只怕鮮血早已印了出來。只見不遠處的女子正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露出一張蒼白而絕美的素顏,赫然是久違了的柳輕舞。

  「你察覺的倒快!」柳輕舞反手抹去嘴角的血痕,她受了嚴重的內傷,子墨在危急關頭使出的那一掌,饒是她功力非凡也躲不過!

  「是耶律瑾指使你這麼幹的?」子墨冷酷的雙眼中似能幻化出冰刀霜箭。「哈哈哈哈……」柳輕舞仰天長笑,像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話一般,連一張嫵媚的臉蛋也完全的扭曲了起來,「我為什麼要告訴你?自己去猜吧!」

  「哼,」子墨擰起眉頭,「你既然出自耶律瑾手下,自然懂得讓一個人生不如死其實有很多種方法。」

  柳輕舞不屑的輕笑道:「今日我雖失手,卻不代表就會被你隨意擺佈了去!生不如死有很多辦法,那一心求死的方法豈不是更多?」

  她慘然一笑,正打算服下牙齒內藏著的毒藥,不料喉頭的一緊,竟是被一隻鐵鉗一般的大手牢牢的鎖住了,渾身登時癱軟如泥,除了眼珠尚能轉動之外,便再也動彈不得。

  子墨指出如電,將柳輕舞周身要穴點了個遍,這才將她鬆開,微微的有些氣喘。他虧的剛才警醒,才躲過了柳輕舞的全力偷襲,只是他雖避開了心臟,肋下依舊受了傷----柳輕舞竟是用那把尖銳的剪刀作為武器的!

  他當然不能放任柳輕舞就這樣自盡,他還有太多的問題要搞清楚。如果幕後指使是耶律瑾,那說明他二人之間的協議就此作廢,對耶律瑾來說,其實也不占什麼便宜;而倘若這背後之人不是耶律瑾,那又會是誰?耶律玨?還是鐵鷹皇帝親自下的命令?如若是後者,那朱顏便當真是下落不明,處境堪憂了!

  心念電轉間,子墨忽覺背後掌風襲來,身體立刻生出反應,向一側移開。只見來人一身紫袍,長髮飛揚間竟有幾分風塵僕僕。

  耶律瑾輕輕一抓,已將柳輕舞提在手中,朝相反的方向疾掠而去。「冷殤,這件事我會給你個交待的!」

  晚風將耶律瑾那低柔而危險的聲音飄然送至,子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眼前卻浮現出剛才柳輕舞臉上最後出現的表情,有一絲怨懟,更多的卻是刻骨的悲傷。

  第七十六章 倦眼乍低緗帙亂,重看一半模糊

  「說,她在哪裡!」

  耶律瑾妖豔的紫眸在黑夜中熠熠生輝,黑髮飄揚處形如鬼魅,然而他的聲音雖還是無法控制的上揚了起來。

  柳輕舞喘息著伏在地上,她不停的咳著,每一次都會有大塊的瘀血從她嘴裡流出,冷殤那一掌,只怕已將她五臟六腑都震裂了。不過她還是用力的漾出一抹笑來,嘶啞的指出一個讓她無比心碎的事實:「主人,你……其實是喜歡她的,是不是?」

  耶律瑾只覺得心中一陣狂怒,寬大的袍袖因為真氣的充斥而鼓蕩起來,柳輕舞淒然一笑,閉上雙眼,只等那致命一擊的到來。

  然而過了許久,那意料之中的致命一掌卻始終沒有落下來,柳輕舞疑惑的睜眼看去,卻見耶律瑾臉色陰晴不定,一貫鮮紅欲滴的嘴唇居然泛著蒼白。

  「為……為什麼?」

  「哼!」耶律瑾終於冷哼出聲,「你既一心求死,我怎能令你如願!」

  「哈哈哈哈……」柳輕舞笑得渾身亂顫,口中瘀血不斷湧出,映著她慘白如紙的臉,看起來詭異可怕,「你不過是怕打死了我,便問不出那賤人的下落了,是不是?是不是??」

  「魅殺,我早就提點過你,以你的身份,管的太多絕對是一個錯誤,」耶律瑾神色終於平靜下來,「你一直對我忠心耿耿,我很清楚,可你這一次,卻令我很失望……」

  「主人……」柳輕舞只覺心中一堵,下意識的分辯道:「屬下沒有……。屬下做的一切事情都是為了您……」

  「哦?」耶律瑾俯下身子,重重的鉗住柳輕舞精緻而滿是血污的小巧下頜,「你是怎麼為了我地呢?」

  柳輕舞覺得自己的魂魄像是被那抹深紫色的汪洋牢牢鎖住了一般。腦中一片混亂,呐呐地道:「冷殤……若是死了。主人便再無對手,那個賤人,是妨礙!大妨礙!」

  「嗯,那麼,她現在在哪裡呢?」耶律瑾舒緩的聲音帶著無窮無盡地蠱惑。「既然是妨礙,便該除掉,對不對?」

  「對!她死了,主人便心無掛礙。可是……」柳輕舞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不能讓她那麼輕而易舉的死去的!要折磨她,狠狠的折磨她,耶律玨可以做到的,耶律玨可以幫我!」

  「你把她交給了耶律玨?」紫眸變得越來越幽暗,「他們現在在哪裡?」

  「在……在棠梨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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