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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閉上眼,別看!」耶律瑾在朱顏唇上印下輕輕一吻,將她用毯子蓋好,這才慢慢的步下馬車。

  將馬車門簾拉好,耶律瑾這才看向車前方靜靜站立著的兩名男子,一人長髮無風自動,一身銀白長袍,劍眉入鬢,一雙深邃幽黑的眼眸竟似那凍結了萬萬年的冰山,冷凝而肅殺,手中那管白玉簫上蕩漾著一抹細長的血痕,仿佛是有了生命力般的在慢慢的蠕動著;而站在他身邊的一位青衣男子,全身的氣質卻是正好相反,嘴角一抹和煦如清風拂月般的微笑,伴隨著他宛若午後陽光般的眼神,看了竟讓人不由自主的產生親近之意,若不是他手中摺扇的扇骨閃著冷冷金屬的光澤,耶律瑾幾乎要為這兩名敵人叫起好來。

  「主子,我掩護,您先退吧。」影殺用傳音入密對耶律瑾說話,他手下死傷無算,今晚才覺遇上了真正的勁敵,他死了沒關係,殿下是國家的希望,倘若出了什麼事那他魅殺絕對難辭其咎。

  耶律瑾用一種難以言喻的優美姿態輕輕的搖頭,檀口微啟,「來的可是'旭日'與'冷殤'?果然是名不虛傳!」他微笑著望向兩人,紫眸中是說不盡的魅惑與風情。

  「你膽子很大啊,居然提前潛入京城,「蕭見離白皙的臉頰上仍舊是笑意融融,「把'璿璣令'和馬車裡的人留下,或許能饒你不死。」

  「見離,你越來越囉嗦了!」子墨冰寒的視線直射向耶律瑾的紫眸,「聽說你的'魘術'已經練到了第九層,快些使出來吧。」說罷便上前一步,頓時天地間風雲變色,長髮如同被無數真氣鼓蕩,竟都在腦後高高的飄揚起來,一股陰森刺骨的寒氣直直的朝著耶律瑾和影殺逼了過去。

  影殺只覺胸中氣血翻騰,勉力運氣抵擋,卻是喉頭一甜,知道自己已然受了內傷,眼前兩人的武功實在是深不可測,朝耶律瑾看了一眼,大叫道,「主子,快走!」抽出賴以成名的"無影劍」,騰空而起,漆黑的長劍在夜空中挽出點點寒星,如同一擊斃命的毒蛇般向面前的子墨刺去。

  「你的!」子墨鼻子裡發出輕蔑的哼聲,身子側移,竟把身後的蕭見離露了個空門讓給了影殺。

  「每次你都先打,就不能好好說話麼?」蕭見離無奈的搖頭,對伸到鼻尖下面的長劍仿佛熟視無睹,右手食指一撥,影殺那飲過無數鮮血的致命一招居然就刺了個空。

  「唉!」耶律瑾幽幽一歎,那聲音輕柔無比,就如同長夜裡苦等情人的怨婦的呻吟,散到夜空中卻是久久不散,而子墨身邊的陰寒煞氣竟被消了六成。

  子墨瞳孔疾張,玉簫上血光大盛,朝耶律瑾胸口檀中穴急刺過去,耶律瑾冷哼一聲,錦袍中兩根漆黑的絲帶猛的飛出迎向玉簫,這原本應該柔軟無力的絲帶卻好像被賦予了生命一般,就這麼硬生生的在空中止住了玉簫的來勢,絲帶仿佛突然變成固體,與玉簫共同的定格住,整個畫面詭異非常。

  「轟!」

  一聲巨響,絲帶與玉簫同時分開,耶律瑾紫眸越發暗沉,而子墨那幾乎透明的臉上紅暈一閃而過,兩人內力竟是不分伯仲。

  「子墨,看來耶律瑾的'魘術'已經不止第九層了!」那邊廂蕭見離已經結束了戰鬥,只見他雙臂環抱胸前,擺出一副看好戲的模樣,身旁卻是萎靡倒地的影殺。

  耶律瑾紫眸中突然魔光大盛,口中發出一陣刺耳至極的尖嘯,右掌彎曲,竟是猛的擊向自己的胸口,鮮血噴射而出,黑色絲帶上立刻被染了片片暗紅,霎那間兩羽絲帶如同被注入了新的力量,仿佛靈蛇出洞般躍躍欲試,一層薄薄的血霧平地而起。

  「血殺術!」蕭見離神色凝重,「子墨小心。」

  子墨不發一言,玉簫倐的收回袖中,雙手結成蓮花印,十指伸縮,蘊含了成千上萬種變化,空氣中一朵淡色白蓮隱隱呈現,「去!」子墨一聲冷喝,白蓮向著耶律瑾緩緩飄去,看似飄忽不定,卻是帶著摧枯拉朽的氣勢。

  黑色毒蛇歡快的揚起頭來,毫不猶豫的朝那白蓮張口咬去,一聲沉重的悶響,兩人又都往後退了三步。

  耶律瑾直退到馬車前,剛要再催動血殺術,卻聽耳邊有人低語,當下神色一凜,反手向馬車中抓去,轉眼間手中已多了一人,黑色絲帶輕巧的纏上了她的脖頸,「你們退後,不然我殺了她!」

  「顏兒!」蕭見離神情大變,見朱顏如同紙質木偶般無力的垂在耶律瑾身前,雙目中淚光盈然,卻還在強作堅強,頓時心急如焚,「耶律瑾,你以堂堂皇儲之尊,竟去為難一個弱女子,不怕叫天下人恥笑麼?」

  「哈!」耶律瑾輕笑道,「我不恥笑天下人便罷,哪裡輪到別人笑我?」紫眸中妖光一閃,就見朱顏的身子突然就抽搐了起來,仿佛正受著天大的痛楚,幾絲無助的呻吟頓時飄到子墨與蕭見離的耳中。

  「耶律瑾,你對她做了什麼?」子墨周身殺氣大作,竟也是幾乎失去方寸。

  「她身上被我下了'情蠱'!」耶律瑾淡淡的道,「你們若想救她,便讓我與影殺安然離去,否則,她必死無疑。」

  蕭見離震驚的看向子墨,「你看……」

  「交出解藥,放你二人離去。」子墨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來,卻換來蕭見離了然一笑。

  「果然爽快!」耶律瑾將朱顏放到地上,「我與影殺走後,她身上的蠱自會解除。」

  「你要我們怎麼相信你?」蕭見離眼中暖意早已不復存在。

  耶律瑾彎起薄唇,「我耶律瑾別的沒有,信譽還是有的;就如同我信任二位,既然說了放我們走,那就肯定不會追來一樣。」

  子墨臉上殺意一閃而過,「你走吧,別讓我下次再看見你!」

  黑色絲帶再度出手,一眨眼間影殺已被卷到馬車上。耶律瑾一語不發飛身上馬,馬車立時絕塵而去。

  「顏兒!」蕭見離一個箭步上前,把朱顏抱到懷裡,「你怎麼樣了。」

  朱顏白的嚇人的小臉微微仰起,看向蕭見離滿臉的關切,眼前白影忽的一閃,眸子已然對上那雙冰寒,只是那萬年積雪卻也有了融化的跡象。

  嘴角勉力漾出笑意,「不疼了,他……應該已替我解蠱了。」

  第二十六章 佩聲悄,晚妝殘,憑誰整翠鬟?

  子墨緊皺著雙眉,不敢去看蕭見離懷中閉目不語的朱顏。從她被救出來後,開口問的第一句話,便是"去哪裡?」當她得知他們要將她送回將軍府後,便闔上雙眼,不置一詞,只是那眉間的一縷淡淡的輕愁看的他一貫冷硬的心也開始陣陣的抽痛起來。

  她不願意回將軍府麼?難道他對她不好麼?

  蕭見離顯然也看出了朱顏的不情願,抬眼望向子墨,卻又被他一臉變幻莫測的神情而嚇了一跳,雙眉微挑,眼裡露出徵詢的神色。

  「走吧!」話雖堅決,他卻知道,自己與她是一樣的不情願。

  朱顏安然無恙的歸來,讓在蓮苑苦苦等候的幾個人終於長舒了一口氣。白小憐親自指揮下人在朱顏的臥室點起一支"夢甜香」,所有的人推到房門外,只求她能在沉睡後忘卻所受到的驚嚇與痛苦。

  龍承霄努力隱去眼神中的複雜情緒,嘴角泛起一抹真摯的笑容,「大哥,多謝你又幫了我一次,若不是你和見離,顏兒不可能這樣平安無事的回來。」他故意將語氣中對朱顏的寵溺珍惜不加掩飾,是的,他是多麼敏銳的一個人,即使將朱顏抱在懷中的是蕭見離,但他依舊能覺察出朱顏與子墨之間那一絲若有若無的詭異暗潮。

  子墨——亦是當年的大皇子、龍承霄的長兄龍承禦——沉默了半響,才冷然道:「她受了不少罪,雖然蠱毒已被解開,但仍舊傷了她的元氣。」

  這話完全不是子墨的風格!龍承霄心裡湧起一陣陰鬱,大哥是在擔心他會遷怒顏兒麼?所以想幫顏兒證明她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受到了耶律瑾蠱毒的操縱?大哥的心裡,不是從來只牽掛著那個女人的麼,甚至能為她放棄唾手可得的皇位……他與顏兒?不會……絕對不會……

  「我已命人去熬制補藥了。」龍承霄誠懇的看向龍承禦,大哥比他年長八歲,一直是他的目標,他眼下坐著的皇位,也是母后當年使了些不光彩的手段得來的,其實龍承霄自己明白,當初若非大哥故意讓出皇位,他一個九歲孩童,任憑母后如何手眼通天,也不可能安然繼位,而大哥又因為自己的懇求,答應他留在朝廷助他一臂之力,因而在私下裡,他絕不會以"朕"的身份面對大哥。

  「嗯,我……先走了!」子墨朝右側那間燈光幽暗的臥室看了一眼,身形飄動,轉眼人已在圍牆之外。

  「這個人……怎麼說走就走!」蕭見離原本避在一邊,讓那兄弟倆談話,不料沒說兩句子墨就走了,只得無奈的向龍承霄告辭,「皇上……那,我也走了!」

  「見離!」龍承霄看著這身為堂堂安樂侯卻只愛闖蕩江湖的溫雅男子,心中是深深的感激,若不是有如同朝陽般溫暖的蕭見離一直陪伴大哥,大哥的心,只怕更是封閉了吧?」你既叫大哥子墨,為何還要叫我皇上呢,叫我子瞻吧。」

  「好吧,子瞻……」蕭見離露出理解的微笑,「好好照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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