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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龍承霄不慌不忙,眯起眼睛仔細打量那瓶梅花,竟像是對它極有興趣的樣子,突然笑道,「你偷偷折了他的梅花,他定不饒你。」

  「呵呵,所以子炎想將梅花送給四哥身邊的這位仙女,「他大眼咕嚕嚕的在朱顏身上來回打轉,「那就沒人知道了!」

  他這後半句話說的仿佛意有所指,朱顏略覺不安,又聽龍承霄從容應道,「這梅花果然不錯,子炎待會將它交給玉喜便可。」

  這叫子炎的少年長鞠一躬道,「四哥放心,子炎告退!」他又飽含深意的朝朱顏看了一眼,竟又以驚人的速度自來路退去,轉眼已經消失在二人的視線中。

  龍承霄與朱顏兩人第一次外出就被熟人發現,多少有些掃興。龍承霄很快就讓殷府的馬車將朱顏連人帶花送了回去,自己卻神情凝重的在圍場門口就與朱顏道了別。

  朱顏讓錦心將這一大瓶綠萼梅放到東廂房的日照充足的地方。其實她對這插瓶之花並無好感,只覺得這好端端的花枝叫人生生折成了死物。只是這瓶花是因龍承霄得來,倒也不可怠慢了去。

  「小姐,這個是叫綠萼吧?」碧環顯然很喜歡這花,「上回在蕭公子家的院子裡見著了滿滿的一樹,漂亮的不得了!」

  朱顏不由又朝花瓶看去,緩緩點頭道,「難怪有些眼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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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說皇上這段日子時常在將軍府上過夜?」簡若惜一身華麗宮裝,面前卻站著一個身著黑色夜行衣靠的男子,畫面看起來神秘異常。

  「是的,「黑衣男子態度恭謹,「皇上大約每隔三、四天都會到驍騎將軍府,然後在翌日上朝前離開。」

  「查出來是為何事麼?」皇上近來出宮頻繁,原以為是這宮外有什麼狐媚子纏上了皇上,卻不料是與殷佑然在一起。皇上與殷佑然情同兄弟是世人皆知的事情,但似乎也沒有要好到需要在將軍府上過夜的地步!

  「這……」黑衣男子面露難色,「將軍府戒備森嚴,四周有無數暗衛,屬下無法靠近!」殷佑然是何等樣人,不僅軍權在握,更有一支人見人怕的暗衛軍。不管他們怎麼盯梢,到了將軍府周圍就只能自動放棄。

  「必須要查清楚原因!」簡若惜俏臉含煞,如果不是為了女人,那龍承霄想必是在與殷佑然密謀些什麼了,舅父處心積慮將她送到龍承霄身邊,就是為了能夠更好的掌握宮中的信息。只可恨這龍承霄與他那母后殷太后一樣狡猾,竟從來也不曾從他嘴裡掏出半句有用的話來。她一心想憑著自己超凡的容貌與才華寵斷後宮,卻不料龍承霄以她尚無所出為理由,只封她到昭儀就停下了,害她硬生生的低了麗妃那賤人一頭。

  簡若惜咬碎一口銀牙,那麗妃也不過倚仗著自己生了個兒子,總愛掇弄了那小孩子念詩作賦的成日價顯擺,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是皇長子的生母似的。哼,若是惹急了她簡若惜,除去他那傻兒子就跟碾死只臭蟲差不多!

  「若惜姊姊在生氣麼?」人影輕閃,一名身著白色錦袍的玉質少年已然站在了屋內,雙眸如星子般忽明忽暗,叫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麼。

  黑衣男子愣了一下,顯然是對這少年的輕身功夫震驚不已,見簡若惜示意,忙輕施一禮,越窗而去。

  「承烈來了!」簡若惜面色恢復如常,微笑著看向這神出鬼沒的少年。舅父一心巴望著將這小鬼送上王位,這小鬼高深莫測的也的確像是可造之才。可是,當真將他捧上去了,她簡若惜屆時又算是什麼東西?先帝遺妃麼?

  「若惜姊姊,四哥最近好像不太光顧這凝華宮啊!想必你定是寂寞了!」龍承烈不改促狹本性,笑嘻嘻的說話,卻是字字刺心。

  賤女人生的賤種,果然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簡若惜心中閃過一絲慍怒,表面卻不露聲色,「你何必操心我與你四哥的事情,管好你自己吧,整天就知道走馬鬥狗的!」

  「哈哈,「龍承烈笑的輕佻,「王叔不是說一切有他麼?何況還有若惜姊姊幫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簡若惜眼裡飄過一絲輕蔑,嘴裡卻說道:「話是如此,你終究還是要檢點一些。」

  「不要說我了,「龍承烈的聲音宛若兒童般清脆單純,「你可知許充容懷孕了麼?」

  「你說什麼!」簡若惜倐的站起身來,「怎麼可能!」那許充容姿色平平,一向不怎麼得寵,雖說是個充容,但也不過是因為她父親乃是當年的撫遠將軍,龍承霄要靠他打仗而已。如今許老將軍早已病逝,軍中皆由年青將軍主事,許充容也變得默默無聞。

  「若惜姊姊居然不知道麼?這下急了吧!」龍承烈兩眼彎彎,倒像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簡若惜被他一激,反倒冷靜下來,「懷孕就懷孕,我急什麼,該著急的大有人在呢!」她眼前晃過麗妃明豔的俏臉,嘴角漸露猙獰。

  「不急就好!」龍承烈仿佛極為佩服的點頭,「要著急的還在後頭呢!承烈告辭!」話音剛落,人已到了房間外面了。

  簡若惜眉毛一抖,那小鬼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第二十一章 月寒秋竹冷,風切夜窗聲

  正月十六,是殷佑然的生辰,他地位尊貴,又是皇帝的好友,皇太后素喜熱鬧,剛過完年,仍是意猶未盡,借著外甥生日,親自下旨,在將軍府裡為他操辦壽宴。包括龍承禦在內的幾位王爺和朝廷裡有頭有臉的官員全都出席了,前院裡燈火通明,人頭濟濟,賀喜之聲不絕於耳。

  這樣的場面,朱顏自然是不能見光的。一大早就讓錦心送了副精心繪製的《麻姑獻壽圖》到正房,白小憐感動之餘,囑咐下人將所有的菜肴每樣都用小碟單獨盛出一份,在蓮苑單擺了一桌。朱顏倒也罷了,兩個小丫鬟卻是激動的不得了。

  「錦心,替我把琴搬到廊下石桌上。」難得天清月明,倒有些動心。平日裡撫琴是為了龍承霄費盡心思,今日卻是要為自己了。

  雖是隆冬,不該在室外撫琴的。但錦心素知朱顏性情,是絕不聽勸的,是以只取了一件厚厚的貂裘給朱顏披上,又將腳爐的火撥旺了擱在那石桌之下。

  纖指輕撥,琴聲如水銀瀉地,飄蕩在茫茫天地間。

  夜半何人初見月?明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已,明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明月待何人,但見流水伴潮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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