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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朱顏不由苦笑,神智已是前所未有的清明,能夠怎麼辦?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將自己未來可能受到的傷害儘量降到最低吧。

  全身像散了架一樣酸軟無力,朱顏試著坐起身來,卻感覺到腳邊有異物,定睛一看,卻發現自己的左腳踝上不知什麼時候被拴上了一條細細的金鏈,這鏈子做工十分精巧,而鏈上的九枚龍形墜子更加證明了她的猜想。輕歎一口氣,便想將那鏈子解開,卻發現這鏈子的機關奇特無比,竟是找不到頭尾,緊緊的裹在她纖細白嫩的足踝上,與肌膚之間只有一絲的距離,既服帖又不讓她覺得難受,看來將這金鏈從腳上褪下是不可能了。

  他不會是想就這麼鎖住她吧?

  朱顏無奈的皺起眉頭,好在足踝是私密的地方,穿上鞋襪別人也不會看見。

  她側首想了一想,便拾起床尾的衣物穿戴整齊,這才開門輕聲喚道:「錦心,你在嗎?」

  「小姐!」錦心的身影迅速從隔壁的廂房閃了出來,她見朱顏微微一怔,也低頭赧顏笑道:「昨晚龍公子來的時候,夫人將我跟碧環叫到正房說話了,吩咐我們……」她也有些不好意思,到後面已是支支吾吾說不清了。

  朱顏臉上一燙,低聲道:「我想沐浴,你幫我準備一下吧。」

  「熱水早就備下了!」錦心順口接道,卻因為看到朱顏臉上的紅暈趕緊捂住了嘴,悶笑著跑開了。

  在熱水裡足足泡了一個時辰,朱顏終於恢復了平日裡的神清氣爽。只是身子仍舊十分的不適,只得懶懶的半躺在軟椅上。

  「小姐的頭髮真好。」錦心用一塊乾爽的棉布仔仔細細的為她將長髮拭幹,這長度及腰的濃密青絲沒有一根是乾枯分叉的,握在手裡像絲緞一樣舒服。

  「嗯」,朱顏抬眼看向正升著嫋嫋青煙的翡翠三足香爐,「碧環,再多加些白檀,味道太淡了。」

  「咦,小姐平時不都喜歡淡淡的香味麼?」碧環一邊往爐裡添香一邊不解的問道。

  朱顏只是不語,她能怎麼說?一向自我慣了的人,也習慣了自己身上包括房間裡的味道,而現在卻多了一股更為強烈而陌生的龍涎香夾雜在裡面,她只好也加重自己酷愛的白檀,可是,氣味或許能掩蓋,人卻已經回不去了。

  碧環是個憨厚的性子,見朱顏不回答,她自己也很快忘了。不一會又向被人踩了尾巴似的跳起來,「夫人讓我去廚房端湯的!」話音未落,人已經躥出去了。

  朱顏笑看著碧環歡快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轉頭說道:「錦心,在梳粧檯上的紅漆盒裡有一張藥方,你去拿了來。」

  「藥方?小姐病了麼?」錦心快步取來那張方子,遞給朱顏,眼裡全是擔心。

  朱顏靜靜的看著這方子上的一味味藥,紅花、益母草、枸骨葉、鹿銜草……,心中微微一歎,沒有想到即使離開了暗香樓,卻也有要用到這張方子的一天。

  「錦心識字麼?」她抬眼含笑的看著一臉焦急的丫鬟。

  「不識字……」錦心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她打小就被賣到大戶人家當侍女,哪裡有機會讀書識字。碧環和她都很佩服小姐,小姐隨手寫的字,連殷將軍都嘖嘖稱讚;小姐順口說一句話,那龍公子就會兩眼放光。小姐的年齡與她們也差不多,怎麼會懂得這麼多東西!

  「沒關係!」朱顏輕輕拉住錦心的手,「以後我慢慢教你和碧環,好麼?」

  將藥方放進錦心的手裡,「這是個家傳的藥方子,你去集市上替我抓上十劑,帶個包袱皮去,悄悄的別讓任何人看見。」

  「是,小姐!」錦心見她說的鎮重,自己也嚴肅起來。

  「這事兒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明白麼?」朱顏想了想,又道:「不管那藥鋪的夥計問什麼,說什麼,你就只說是你家主子要的,一定要買回來。」

  她這話說的越發蹊蹺,錦心一肚子的疑惑,但她向來是主子怎麼吩咐奴婢就怎麼做的忠直之人,想著小姐這麼說總是有她的道理的,當下也不多問,取了銀子和包袱便匆匆去了。

  「小姐,夫人說這湯裡有黨參、當歸、還有許多好東西,您快趁熱喝。」

  朱顏看著碧環小心無比的將乘出來的補湯端到她身邊的小幾上,眉頭大皺,這好像……也太諷刺了吧?

  第十七章 砌下落梅如雪亂,拂了一身還滿

  在皇上身邊一向如魚得水,左右逢源的玉喜公公終於犯愁了。這事情究竟該怎麼處理?是按照規矩辦,還是假裝不當回事,順其自然?可是自己身為後宮首領太監,皇上的日常起居都是自己一手負責的,真要是不聞不問,回頭出了亂子倒黴的不還是他?然而……他小心翼翼瞥了一眼身邊的暖轎,雖然看不見皇上的臉,但他完全能夠感受到皇上那春風得意的心情。那位住在將軍府的姑娘,當真是極有魅力的了!

  揣摩聖意果然是件難度太高的事兒,何況他伺候的這位主子還一向是天威難測的?

  「玉喜!」一貫沉穩的聲音今日聽來竟也有些輕揚的意味。

  「……,奴才在!」玉喜愣了一愣,才應道,卻已是慢了一拍。

  「有什麼話就說吧!」這個奴才,一向聒噪的很,怎麼突然變成了鋸了嘴的葫蘆!

  果然是什麼事都瞞不了主子的耳目!玉喜把心一橫,壓低了嗓子用自己最慢的語速回道:「啟稟皇上,按照後宮的規矩,妃一級以下的宮人侍寢後,若無特別吩咐,由禦藥房賜淨身湯……」他的心"咚"的一跳,因為分明感覺到了那轎中人突然凝聚起的怒氣,連忙話鋒鬥轉,「但是那位朱小姐也不能算是正式宮人,是否不用請淨身湯了?」

  好險啊好險,幸好自己早已將這回話的技巧練的圓熟無比。當年師傅就教過他,對於拿不準兒的話,要慢慢的說,語氣要單調,同時要注意主子情緒的變化,一看有什麼不對立刻掉頭……

  然而轎中之人卻是半天沒出聲,看來皇上也在為這事兒犯難呢!

  「玉喜,下朝後請殷夫人到宮裡來一趟!」

  「奴才遵旨!」玉喜籲了一口氣,大冷天的額頭上卻已是出了一層細汗。

  龍承霄冷冷的看著大殿裡爭的面紅耳赤的兩夥人,這些平日裡衣冠楚楚的王公貴族,為了那點利益就變得連市井小民也不如。不過他並不介意這些,反倒樂見臣子之間的矛盾存在,只要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下,他樂得假裝視而不見的。

  「啟稟皇上,縱觀歷史,每朝每代都因為皇家立肆之事,鬧得天怒人怨,皇族血脈也會因此而自相殘殺,致使國家元氣大傷。」右相嚴律慷慨陳詞,一番話說的口沫橫飛。

  「哦!」龍承霄不動聲色的問道,「那右相有什麼高見呢?」

  「微臣總結歷代教訓,認為這一切禍端,皆是由於立肆太晚引起的!」嚴律說到此處,特意頓了一頓,掃視了一下群臣,才又續道:「倘若早早定下皇肆,那後宮群臣乃至天下百姓心裡也都有了方向,別人心中也就斷了念想,從此上下一心,同舟共濟,何愁我泱泱大陳不興旺發達,開創前所未有的寰宇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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