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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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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事就不能邀少夫人賞月?」雲楚直勾勾的盯著我。 我避開雲楚的視線,冷嗤,「你做何事會沒有目的?」無事?鬼才相信! 雲楚大笑,「哈哈哈,還是少夫人瞭解我,不過,今夜只談風花雪月,不談其他可好?」風花雪月?好濃的閒情雅致。我詫異而遲疑的轉頭看雲楚,正對上他綠中泛紅的眼眸,他雙眼竟似癡癡的望著我,以一種我無法明白,讀不懂的眼神。 我禁不住一顫,頗不自在的轉回頭,「你喝醉了?這般……看我作何?」他的眼睛究竟在傳達什麼訊息?消退了他一貫的狂妄不羈,也沒有隱藏陰謀詭計,倒是很坦誠一般。 「哈哈哈,你比以前可愛多了,」雲楚笑起來,「女人嬌羞的時候最美,你以前唯缺這點。」 以前?雲楚一句話出現了兩個「以前」,他說的會不會是我失憶以前?我的心弦慢慢繃緊,毫無疑問,他肯定知道我的過往,「那我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 「絕世美人。」雲楚又邪笑起來,對上我的臉,盯著我的眼,「你一直都是個絕世美人,美人多蛇蠍,你就是蛇之王蠍之後。」 「你說什麼?」我大驚失色。 雲楚輕描淡寫,「你吃驚麼?你與我其實是同一種人。」 「你胡說!」我大喝一聲,我相信我以前再怎麼不堪也不可能與他一樣邪惡和不擇手段。我絕不會是他那樣的人。 雲楚長吐一口氣,指著夜空中的星月,「少夫人望月遙寄相思,可是在思古少主?」 我沒有回答雲楚,繼續追問,「我以前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雲楚回看我,「我說了,你與我是同一種人。」 「那不可能!」我極力爭辯。 雲楚不欲深入這個話題,「信不信由你,我相信總有一日你會記起過往,相信我所說的話。但現在你只要記住,你是毒藥,古少主的半世英明即將毀在你的手上。我本以為他將是我最可怕的對手,如今看來,他的鬥志恐會被你消磨殆盡,到那時,一隻沒有鬥志的老虎,與貓何異?哈哈哈。」 我冷笑,「是你太自以為是,你根本不懂古痕,他本就沒有爭強好勝一統天下的狼子野心,否則以他在醉城的實力地位,他早已可自立為王,又何需勉力維持天下太平的假像?他只是想要安安穩穩的太平生活而已。不要以你肮髒的野心污染了他的理想。」 「污染?」雲楚皺眉,「何意?」 我一驚,自知口誤,「解釋了你也不會懂!總之請雲世子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只會自降身份。」 「哈哈,你是說古少主沒有爭奪天下之心?這真有趣!試問,天下之主,誰不想當?數不盡的榮華富貴,江山美人誰不想要?」雲楚理直氣壯,「他若無心與我爭,如今虎利恐已拿下卯城直攻鴻城;他若無意跟我奪,水墨宇又從何處覓得軍糧物資,維持和國的對峙之勢?若沒有古少主的阻遏,我收服紅地多國,本將順利地多。只怕古少主想要的與我無異,唯名利榮華是也。」 第六十七章 禁園 「這世上,並不是所有人都追逐名利與富貴,古痕便是其一。而且除了這些東西,世上也還有更珍貴的東西值得人們去追求……」我振振有詞。 「哦?對少夫人而言,還有何物更珍貴?」雲楚頗感興趣。 我冷言,「譬如愛情,親情,友情,這些東西都不是用名利,金錢能買來的,人常說,一登九五,六親情絕,天倫盡失……」 「可我若成了天下之主,又豈有得不到的東西?遑論愛情,親情,友情?」雲楚粗暴的打斷我的話,睇著我反問。 我一氣,「是,你的確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可你有沒有想過,那些會是真正的愛情,友情,親情麼?別人看中的只是你的地位和財富,萬一有一日你什麼都沒有了,沒有地位,沒有財富,又有誰會真心愛你,關心你,在乎你!」 雲楚聽罷,久久地看著我,而後意外地大笑起來,「想不到堂堂赤唐國尊貴的九公主也會有這種令人意外的想法,奇哉!怪哉!」 我自覺對牛彈琴,不想再與雲楚糾纏在這個無知無解的問題上,毅然站起,「你若不願告知我的過往,那麼我想我們沒有共同語言了,實難奉陪下去,告辭。」 「共同語言?」雲楚蹙眉嘀咕。我轉身補充,「還有,你若敢對古痕不利,我定會帶著孩子立刻死在你面前,我說到做到。」我此刻真的後悔自己冒冒失失來了日月國,找了雲楚,如果不是我在雲楚手中,古痕此時的處境定然不會如此被動。 不知道這幾日,古痕在落日城的境況如何?我真的好想他。可惜人總是在分離之後方能體味出相聚的可貴。 雲楚仰望著天,依舊坐在玉階上,冷不防冒出一句,「你為何愛古痕?」 我微滯,「沒有理由。」我的心告訴我愛了,那便是愛了。 雲楚不再說話,大笑了幾聲,這回沒有留我,我緩緩走回逸香樓。 逸蝶,飛羽,古巽正在屋內等我。見我進屋,逸蝶笑迎上來,我問道:「怎麼還沒休息?」 逸蝶笑答,「先前爺讓人燉了些補身的燕窩送來,少夫人還沒用過呢?」我被逸蝶拉到桌前,坐下吃起燕窩,隨口道:「今日是什麼大日子麼?」這麼好,送燕窩? 「也不是,」逸蝶回道:「聽逐雲說,似乎爺新近得到一些糧食……今夜舉辦慶功宴……」哦,難怪他穿了一身彰顯身份的見客華服。 糧食?什麼糧食?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意識到這糧食似乎與牧原有關。聯想那日烏飛城杜府招婿時的情景,雲楚的出現幾乎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他身上,令人完全忽視了他的貼身侍女玉逐雲及其他某些人的舉動。莫非雲楚新近得到的糧食就是牧原從醉城購回的那批? 想想,真有可能,可以肯定的是,杜從商一定與牧原有關,而雲楚出現在杜府斷然不是偶然,而是有預謀的行為,他的目的說不定就是為了調查牧原那批糧食的下落,看來他已經得手了。 我搖了搖頭,牧原哪裡是雲楚的對手?吃完了燕窩,我起身回房休息。 接下來的四天,我還是日日上山尋找極品誅顏,依然沒有任何收穫。這個結果早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心裡早有了準備,但無論如何,不到最後一刻,我是決不會放棄尋找的。 這幾日,雲楚時常來逸香閣,而我與他除了爭執再無其它。我與他的人生觀,價值觀太不一樣,實在難以平和相處。 他有太嚴格的男尊女卑以及主僕等級觀念,以致他的側夫人們在他的面前總是唯唯諾諾,點頭稱是,沒有一絲自我主見。除了逸蝶稍有見識,其他人皆是言談乏味,了無生趣之輩。縱使婦典倒背如流,又有何意趣?還不是人云亦云的應聲機。縱使個個官宦之女,大家閨秀,婦容婦德兼備,也只是好看不耐用的花瓶。 想必雲楚納的也不是她們,而是她們的娘家,看中的也非她們的賢德,而是她們大富大貴的身份。 剛剛送走一個串門的側夫人,我望向窗外。 今夜,雲層密佈,萬里無月。 逸蝶去了千壽閣還沒回來,說是要留在那裡伺候夫人。雖然夫人早醒了,但連日來出現頭痛、頭暈、厭食、噁心、嘔吐、耳鳴、注意力不集中等症狀。聽說連皇宮的御醫都來了好幾位,日日把脈問診,開方熬藥,卻總不見好轉。 我曾問過逸蝶為何不為夫人診治,她淡笑,說她雖出自名醫紅家,但於醫學之道只得皮毛,醫術並不高明,夫人的病茲事體大,御醫尚且無法,她就更不敢賣弄了。 其實,聽過逸蝶對夫人病症的描述,我心中早有腹案,畢竟我曾是醫學院的腦外科學生。夫人的病按理說,十分清楚,依據她摔倒後立即發生短暫性昏迷,清醒後又近事遺忘、以及此後的頭暈、嘔吐、耳鳴等症狀判斷,她應該只是腦震盪。 只要恰當服用些鎮定藥物,多臥床休息,減少用腦用力,保持良好的心態,適當進行精神安慰即可,唯一比較可怕的是腦震盪可能與其他顱腦損傷如腦挫裂傷,顱內血腫合併存在,否則單單一個腦震盪短則五、七日,一般半月左右就能恢復正常。 哪裡需要如此勞師動眾的醫治?奈何她是尊貴無比的愈德長公主呢?只怕打個噴嚏也比一般人矜貴。 這些話我與逸蝶說過,逸蝶只是笑了笑,未予評論,說雲楚已請來了神醫,夫人的病不日將痊癒。 晚膳沐浴之後,我斜靠在軟塌之上冥思,想的,憂的全是古痕。只剩下一日的時間了,倘若古痕有事,我獨生在這世上又有何意趣?沒了他,可還會有人懂我?若是無人,又何必讓我孤獨的靈魂漂浮在異時空呢? 「少夫人。」古巽忽然進屋。 我撐起身子,「事情打探得如何了?」 「回少夫人,」古巽走近,「小人已經查到了,是禁園。」果真是禁園? 「走,一同去看看。」我迫不及待的走下軟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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