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誅顏 | 上頁 下頁 |
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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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常理鄭王爺是我的長輩,該我去拜見他才是,如今他卻在門口迎我,弄得我差點失了分寸。我急忙讓太監拿出聖旨,開始宣旨。這聖旨我昨晚便認真讀熟了(怕有字不認識),所以今日讀來特別順口,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讀了些什麼,大概也就是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鄭王爺如何如何為國建功等等,朕賜什麼什麼云云。 鄭王爺一群人跪地領旨謝恩,大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交了聖旨,我又命太監主管去交割禮品。辦完這些皇上的事,便輪到我自己賀壽了。見鄭王身後有士子,我不便摘下面紗,只好這麼上前行祖孫之禮,頗為俏皮道:「皇侄孫給鄭王爺爺請安,祝您壽比南山松,福如東海水。」我打聽過,當今天下確有南山和東海兩處地方。 鄭王爺喜笑顏開,樂道:「好,好,能來就好。」看來一句皇侄孫暖到他心坎裡去了。 我又和鄭王爺寒暄了兩句,哄老人家我最拿手了,果真沒幾句,直哄得鄭王爺笑得合不攏嘴。 他樂著為我介紹了他的子嗣,又急著向我引見幾位頗受他看中的士子。我一直表現得端莊典雅,落落大方,直到突然一件怪事發生,我看見了一個可怕的人。 第十章 是誰 我從來沒有如此恐懼看到自己的容顏。 淡金色的面紗依舊輕拂在我的臉上,我的面前更沒有銅鏡。 可我還是看到了自己絕世出塵的容顏。 在另一個人的臉上。 這是怎樣一種震撼?我依然站在鄭王府中,身邊卻無一人,宮女、太監、王爺、世子、士子、水墨宇,瞬間而已,瞬間全不見了。 空蕩蕩的鄭王府,除了我,只有她——和我有著同樣容顏的女子。 天灰濛濛的,卻有雲層在滾動。 「你是誰?」我告訴自己這只是幻覺。 她冷笑一聲,伸出一隻手,不,那根本不是手,而是「爪」。 血肉已經潰爛,一團模糊的粘在骨架上,散發出令人噁心的腐肉的氣味。此刻,她在冷笑,眉宇間滿是易碎的驕傲。她穿著一身血紅的衣裳,仿佛她所有的血都在燃燒。火勢越來越大,燒透了半邊天,天上也下起火來,她已經葬身在火海,卻還在不停地笑,看著那只「爪」笑得幾近癲狂。 一股皮肉燒焦的味道襲來,那只「爪」突然從她手上斷開,直直地向我爪來。火中她的臉扭曲得猙獰,卻還在笑。 我躲避那只「爪」不停地跑,她的笑聲卻在我身後卻越來越大,「你都快死了,還笑什麼?」 她沒有回答,只是笑得更瘋狂。 我拼命地跑著。 突然間,撞進一個懷抱,我抬起頭,竟然是水墨宇,「仙人,救我。」我霎時癱軟在他懷中。 水墨宇將我扶好,關切地問,「霓裳,做噩夢了嗎?」 噩夢?我睜開眼,這是一間富麗堂皇的雅間,而我正坐在雕花玉床上,四個丫頭站在門邊焦急地看著我,「這是哪裡?」我渾身已經汗濕。 水墨宇拿出汗巾輕輕地擦拭我臉上的汗,一陣清香縈留在我鼻翼。他淡淡地說:「這裡是鄭王府,你剛剛在大廳裡暈倒了。」 「我暈倒了?」我怎麼會暈倒呢? 水墨宇疼惜地說:「傻霓裳,身體不適怎麼不早跟我說,适才太醫來過,說並無大礙,只因你昨日受了驚嚇……」 「我真的在大廳暈倒的?」我明明還沒有進大廳啊。 水墨宇笑笑,「剛進門你就暈倒了,可把鄭老王爺一家嚇壞了……」 是嗎?原來之前那些只是一個夢而已,我松了鬆緊張的神經。 嫣然一笑,「那仙人嚇壞沒?」 水墨宇的臉霎時一紅,點著我的鼻子道:「你真是我的小妖精。」 呵呵,你的小妖精嗎? 「我喜歡你這樣說。」我滿是撒嬌的口吻。 水墨宇寵溺一笑,「霓裳,你可真是個不知羞的小妖精啊!」 我一手鉤住水墨宇的脖子,眨著眼媚笑道:「仙人不喜歡麼?」穿過水墨宇,我瞧見四個丫頭還是一臉緊張,呵呵,幸好她們聽不見我和水墨宇的談話。 水墨宇的身子微微一僵,他拉下我纏上去的手,專注地看著我,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口氣卻突然淡漠下來,「霓裳,願不願意聽我講一個故事?」 我感到奇怪,故事?「什麼故事?」 水墨宇歎了歎氣,「這是一個我本不願讓你知道的故事。」 是嗎?我的心猛然一緊,便提到了嗓子眼,只是一個故事而已,為何我會如此害怕呢?害怕到我寧願放棄好奇,我寧願不要知道這個故事,冥冥中我覺得這個故事似乎會與我有關。 水墨宇沉思良久,終於要啟口,我突然打斷了他,「仙人,我不要聽故事了,我剛剛想到一個謎語,說來你猜猜可好?」 我緊張地盯著水墨宇,只見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久久才歎出一口氣,淡淡的語氣,「你說吧。」 我不敢看水墨宇的眼睛,故意擠出一個笑,「一上一下人間過,十人橫山美人臥,微雨只見雙飛燕,春風吹得三日落。猜一句四字。」 素傳水墨宇才思敏捷果真不假,他只微微皺了皺眉,片刻便舒緩了眉間的結,已然猜出來了。他幽幽地看著我,鄭重道:「得妻如你,夫複何求。」 第二次聽到他說這樣的話,我的心情卻更為複雜。我總覺得他說這話,似乎並不是向我表明什麼,倒似在說服他自己。 對!這句話,他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他在告訴他自己他是我的未婚夫。 難道他原本並不能接受我?這是為何? 倘若他與李霓裳之間是場政治婚姻,卻又為何選擇我這樣一個久不在宮中居住的奇怪公主? 正在我心思百轉千回的時候,言兒突然出聲:「稟六殿下,鄭老王爺遣人來問,公主是否醒了。」 我和水墨宇這才從各自的思緒中走出,水墨宇淡淡回道:「就說公主已經醒了,梳洗過後就去參加壽筵。」 說完,他讓婢女們伺候我梳洗,自己踱著步出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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