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執手千年 | 上頁 下頁
一七


  「言兒,不要哭了,娘在這裡。」一雙溫暖的手撫上我的額頭,拭去我眼邊的淚水。

  「媽,我好累。我好累。」我啜泣著,抬起頭看著那雙溫暖的手的主人,好眼熟,卻不是媽媽,只不過那溫和的眼神只有母親才會這般看我。

  「言兒,娘不能一直照顧你。」她溫暖的雙手把我的頭髮撫向兩邊,「娘只能告訴你有些事情必須要面對,你要學會堅強。」我仿佛嗅到了母親的味道,就像小時候生病的時候媽媽的手,總是那麼柔和、溫暖。

  「言兒,娘要走了,你要自己照顧好自己。」

  「娘!」我忽地驚醒,坐起身來,轉身看四周,卻空無一人。心中瞬間空落落,不住地發慌。

  靠著窗邊,望向窗外,看了看日頭,已近中午,院子裡一片暖意。樹枝的葉子漸漸落盡,幾片樹葉飄然落地,眼神隨著每片葉子由上而下,卻是什麼事情都不願去想。

  「木先生?」耳邊傳來小青的聲音。他?他竟然來了?

  「您來是有事?」小青問道。

  「筱言傷了手,你告訴她最近幾日不必來賬房了。」心中一暖,剛要起身走出去,旋即又想或者現下不見面才是最好的。

  「哦,好的。」小青回道。

  吱嘎一聲,門推開了,「筱言,你怎麼在啊?剛才木先生說你這幾日不必去了。」

  「我聽到了。」我眼睛依舊看向窗外,看著那早已遠去的月白色背影,不再覺得那般冰冷。

  「木先生的神情好奇怪啊,從沒見過他這樣冷淡,不知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呢?」小青喃喃自語。

  「哦。」此時的我無心回答這個問題。

  「筱言,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她說著就走到床邊。「咦,這是你新拿的藥麼?」

  我轉頭看著桌幾上的一瓶藥,原來他進來過的,夢中溫暖的手,是他麼?他——還是那般的暖麼?

  「哦,看來是木先生送來的。難怪我想他怎麼會來我這裡呢。」小青一個人自言自語,「那你沒見到他麼?」

  「剛才我睡著了,不知道他曾來過。」知道他來過,藥是他的,心下還是暖的,可這樣的暖,我知道,自己受不住……

  「還沒吃飯吧,我去給你弄些飯過來!」小青關切道。

  「嗯,勞煩你了。」我看著她,點點頭。

  「你先休息吧,看你迷迷糊糊的跟木先生差不多了,看來你是被他傳染了。」小青說著就出了門。

  我怔忡地看著她——我,竟跟他一般……

  第一卷 杭州篇 第十章 迷霧(上)

  午飯過後,難得的清閒,因著手上的小傷可以得來這麼些假期,悠悠然念著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難得的愜意午後,難得的空閒時光,不必工作,自然逍遙。只是在小青的屋裡待著無書可讀、無網可上,頓時便覺得沒什麼樂趣。

  翻看著小青昨日的繡樣,細密的針腳,淡雅的蘭花,雖未完成,但卻雅致。仔細回憶著小青說過的話,「我」是真的會繡花麼?

  拿起針來,撩了幾針,熟稔的感覺油然而生,呵,這些手藝,我果然是也一併繼承了來,只是不知道這筱言到底還會寫什麼別的沒有,若有,我樂於承之。

  欣欣然地放下繡箍,不經意間,瞥見了桌上昨日小青給我的包裹,心念一轉,難道這這是莫筱言的私房錢?難怪我找來找去都沒有找到她積攢的銀兩,嗯,應該是在這裡面了。滿懷期待地打開包裹,打開的時候,心裡便高興了起來,裡面有一個古色古香的首飾盒,另外並著一遝紙——難道是銀票?

  旋即又否定自己的想法,只不過是些尋常的紙張。

  打開那個首飾盒,不禁更加失望,裡面竟然放著一個孩子的長命鎖,拿起來仔細端詳著,「定不負相思意」六個字,刻在長命鎖上。

  心裡頓時一陣迷惘——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難道莫筱言有什麼情人?這是他們的定情信物?不對,這本來是給小孩子的,不應該是定情信物。轉念又想,難道莫筱言已經有孩子了?這個長命鎖是給她的孩子的?身上頓時一涼。

  靜下心來仔細想著,不會不會,莫筱言不過才十六歲而已,而且她是十四歲便進了總督府裡的,哪裡能有什麼孩子?拍拍自己的腦子,看來我腦子是有些短路了。

  信手翻看那遝紙張,略微看了一下擺在最上面的一張,原來是封信,本以為是有人寫給莫筱言的,可大致掃看了其中的內容,才知道這些信是一個名叫百川的男子寫給一個叫羽君女孩的。

  看樣子兩個人像是情侶,可這些跟莫筱言又有什麼關係呢?又匆匆讀了幾封,越發感興趣了。原來這兩人是偶然在西湖畔結識,初相識便兩心相許,郎情妾意,蜜裡調油一般。

  看信裡的意思,仿佛這姑娘的家境不錯,只是這書生卻寒酸許多。像戲裡演的一樣,兩人不顧小姐家的阻止,私訂終生,小姐助書生上京趕考。

  之後的書信就是書生自京城寄回的。上京之前,似乎小姐便將自己的身子給了那叫百川的書生,小姐告訴書生自己有了身孕只等他高中歸來,書生欣喜之余告訴小姐自己信心滿滿,並寄了長命鎖與他們的孩子。

  可自那之後,就再也沒有等到書生歸來,書生卻再也沒有了消息。正納悶間,卻看到最下面的一封卻是帶著信封的,上面的三個字「百川啟」早已有些模糊。滿懷納悶地打開信,卻被這信驚到。

  首先便是這相同的字體,同樣的衛夫人小楷,只不過這信上的字看上去卻不甚流暢,緩滯之處頗多。細細讀來,才解這緩滯只因愛深情切,百轉愁腸。

  百川:自父親口中得知你已高中,妾心甚慰,而自此再無消息,我也了然。

  君當做磐石,妾當如蒲葦,蒲葦韌如絲,磐石卻已不再。夜夜思君不見君,方知君已不再來。

  若問有否怨恨,我不會怨你。曾經深愛,自當知你、懂你、為你。

  也許,我們的緣分就此了斷乃是天意。長命鎖是你送予我們的孩子的,我給她取名筱言,她是我們的言兒,我會把她養大,你的言兒,我的言兒,我們的言兒。不會予你的信,不知此生能否告知妾心,或此生不會再相見,我會帶著我們的言兒離開杭州。故地,恐不堪回憶,不若離去。

  妾:羽君原來百川高中狀元之後,就拋棄羽君了,真是一個陳世美,拋妻棄子。暗自搖頭,世間女子,不論古今,為情所困者也非我一人。只是這些故事跟莫筱言——等等,筱言,言兒?怔忡地看著那信裡的字句——難道羽君就是莫筱言的娘親,而這個名叫百川的書生就是莫筱言的爹爹?

  心頭沒來由地一沉,恍然記起昨夜的夢境,難道那婦人便是筱言的娘親羽君?只是為什麼,為什麼我竟然會有這個莫筱言的記憶?

  腦海中一片模糊,心裡越發不清晰,再看著眼前的信,不覺黯然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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