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長孫皇后 | 上頁 下頁
八九


  褚遂良溫和的看著學生道:「殿下,皇家是最講究禮法的,身為臣子又怎能直呼皇子的名諱甚至是小字呢?」

  長孫止不耐地搖了搖頭,「先生,我又不姓李,不過就是多了個皇子的名號,您喚我末子又有什麼要緊的?」

  褚遂良微驚道:「殿下何出此言,您不過是隨了皇后的姓氏,可依然還是大唐的嫡皇子啊。」

  「先生!」長孫止加重了語氣道:「您誤會了,我並非是自輕,而是自樂呢,如不是當初父皇和母后給了我這個名字,現在我哪裡能那麼輕鬆的整日習字臨帖?我只是希望私下裡先生不要把末子看作是皇子,而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罷了。」

  褚遂良的眼神中不禁多了一層深意,不過還只是七歲的孩子,可他的言行舉止卻進退得宜,甚至隱隱帶了了幾分睿智與灑脫,「殿下,請恕臣無法照著您的意思,畢竟您的身份只在陛下與太子之下,即使是師生之間,也要有遵守的禮節。」

  長孫止無可奈何地笑了笑,「算了,我就知道先生是不肯的。您還是來指點一下我臨的這篇《蘭亭集序》吧。」

  褚遂良看著案幾的一邊擺放著的《蘭亭集序》的真跡,心中不由苦笑,陛下費盡心思到手的這幅真跡,現在不過是一個孩子臨摹的范貼,不知道天下所有愛字之人會作何感想?只有一點倒是真的,若不是隱王殿下還是姓長孫,若光憑愛寵之深淺來決定儲君之位,十五皇子才真正是當仁不讓的人選。

  東宮。

  「太子殿下的傷勢到底如何?」長孫無忌素來穩重的聲音裡透著一絲不穩,「怎麼不去稟告陛下,反而拖到現在?」

  上官平冷汗淋漓,「長孫大人,下官近來一直在魏王府中替王妃安胎,半個時辰前剛剛被告知太子妃有恙,這才匆匆趕來,誰知竟然是太子腳上舊疾被利箭射傷,。」

  「那你還不快看!」長孫無忌冷聲道。隨後轉身向蘇未晞問道:「太子妃,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不是之前還說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麼?」

  蘇未晞的眼眶微紅,「太子殿下的傷之前使已經痊癒了,可今天一早,他便帶著兩個侍衛硬是上御苑打獵去了,後來都快到戌時了,才看見殿下被隨從給抬了回來,可腳上已經是血淋淋的了,聽侍衛說是被箭給射傷的。我慌忙要去找御醫,卻被他給攔住了說是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你說他今天沒上朝是去打獵了?」長孫無忌的臉色一變,「接著,居然還被不知道是哪裡來的流矢給射傷了腳?真是荒唐至極!」

  蘇未晞低下頭,心裡一片慌亂。

  「怪不得不能去找御醫。」長孫無忌面色陰沉,「那這上官平又是誰找來的?」

  「是我看見殿下的腿上的血實在是止不住了,這才讓人去的魏王府隨便找了個名目將上官御醫給喚了過來。」未晞的臉上血色全無,但說話還算是流利。

  長孫無忌默然了片刻,開口道:「也就是說現在除了這東宮裡的人,誰也不知道,是麼?」

  未晞點了點頭,只見長孫無忌繼續說道:「請太子妃務必將這個消息封鎖在東宮之內,另外快去把廣月她們三個叫來。」

  似乎過了很久,上官平從內室中走了出來,面色不豫道:「長孫大人,箭矢恰好傷在了太子的舊患上,即使傷口癒合,恐怕也難以根治了。」

  「恰好?」長孫無忌冷冷一笑,隨即注視著上官平道,「你這趟前來,是為太子妃醫治,明白了麼?我自會回稟陛下,所以你近來還是回到宮裡來吧。」

  上官平神色一驚,繼而低下頭道:「下官明白。」接著忙不迭的告退了。

  這時,未晞領著廣月三人走了過來,長孫無忌來不及和太子妃說明情況,直接對那三個長孫家的舊人說道:「淡雲,你快去想辦法把孫思邈給找來。明霞,這些天,太子的傷勢就由你負責照顧。至於廣月,你和太子妃一起把東宮給我牢牢地看住,不允許任何消息外傳,明白了麼?」

  三人面色肅然,皆恭敬地點頭,而未晞忍不住道:「那父皇那邊,該要怎麼瞞住?」

  長孫無忌語氣平靜道:「不用擔心,陛下那邊由我親自來說,太子妃只需要管好東宮就行了。」

  看著他的背影漸漸的沒入夜色,明霞微微瞪大了眼睛,「天哪,這恐怕是我們第二次看見少爺發那麼大的火吧。」

  「那第一次呢?」未晞問道。

  明霞的臉色一下子黯淡的下來,默然不語。

  當夜,長孫無忌在甘露殿中留了一宿,翌日一早,天子突然下詔,三品以上的大臣與後宮的嬪妃皇子公主全部隨駕前往夏宮,然而,此時還遠遠不到要去避暑的時節。

  第七章 晚晴

  日暮時分,馬車的影子隨著落日的方向一點點地傾斜著,駕車的小童的高大的宮門前停下,伶俐的跳下馬,立在車簾面前,恭敬的喚道:「先生,我們已經到了,按理似乎是不能再駕車前行了。」

  車內,一個看不出年紀的男子對著身邊的女子道:「夫人,若是現在回頭還來得及,您是準備……?」

  女子微微閉上眼,隨後睜開道:「走吧,孫先生,這是我必須要去面對的。」

  「不用擔心,畢竟我已經臉上易過容了,即使是親近之人也不一定能夠認得出,更何況,如今這太極宮中除了東宮,幾乎什麼可能會拆穿您身份的人。」孫思邈安慰道。

  若水的嘴角抿起一抹淺淡的笑容,「其實,能夠見到承乾,就真得已經讓我很是欣慰了。」說到這裡,她朝著對方點了點頭。

  孫思邈沉默了一會兒,掀起車簾道:「夫人既然心意已定,就請下車吧。」

  三人一同走到宮門前,小童向門口的侍衛拿出了文書,說道:「這位大哥,我們是被請來為太子妃看病的,這位是我的師父孫大夫,另一個則是我師姐。」

  「啊,您就是那個孫神醫哪。」侍衛似乎已經有耳聞,態度很是恭敬地將他們一行人放了進去。

  走了幾步後,若水又回望了一下,高高的宮牆被落日映得更顯遙遠,忽然她的心底裡忽然跳出殘陽似血這四個字來。

  臨行前,稱心拉自己的衣袖,不說話,不落淚,只是那麼默默盯著自己,她握住少年的手,柔聲道:「水姨很快就會回來了,只是暫時讓胡大夫照顧你一下,不用擔心。」

  稱心緩緩放開若水的手,依舊沒有說話,安靜的看著若水一步步地離開,踏上馬車,最後離開。

  若水在車中忍住了回頭的衝動,在孫思邈替自己易完容之後,她從頸間摘下那塊玉珮道:「孫先生,如果我真的不能再回去了,請把這個交給稱心,然後把他帶到現今的尚書右僕射高大人的府上,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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