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長孫皇后 | 上頁 下頁 |
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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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似乎遠遠地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李世民皺起眉頭,同若水對視了一下,謹慎地起身,穿上外衣正色道:「若水,我先去外邊看一看,你留在屋裡不要出來。」 若水點點頭,目送著李世民離開,心中有些不安,這麼晚了,若不是大事……想到這裡,她乾脆也跟著起身,赤著足,將門推開一條縫隙,果然,外間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了進來。 李世民對著來人,驚愕道:「柴紹,你說什麼?禁衛中有變?」 柴紹低著頭,慎言道:「陛下,臣也是無意中聽說侍衛中有傳言,負責守宮門的一些將領士兵似乎行蹤有異,而此行的御前侍衛中也好似混入一些陌生的面孔,臣已經擅自將這些人抓禁了起來,可京中的情勢卻不甚明朗,請陛下擇斷。」 李世民來回重重地踱了幾步,隨後果斷地拿起牆上掛著的盔甲:「走,朕要親自去審審那些亂賊。」 柴紹急忙出聲阻攔:「陛下,山間路滑,夜色漆黑,您這樣出去,實在太過危險,還是臣將他們押送過來吧。」 李世民揮手道:「不必多說,這樣一來一去,又要多少的時間?趁早審問清楚,才好知道京城的情況到底如何,也好早作決斷,走吧。」 這是,內室的門被推開了,若水神色堅決道:「臣妾也一同前去。」 李世民先是大吃一驚,隨後便自然拒絕道:「夜深露寒,若水你怎麼能出門?」 「陛下都如此震驚,事態必然嚴重,臣妾又怎能心安地等在這裡?」若水走上前,為李世民披上了盔甲,隨後對著柴紹說道,「柴將軍,請帶路吧。」 李世民一把握住了若水冰冷的手,心底震動,禍福相依,生死與共,經此之後,恐怕不會有任何事或人可以將他們分開了吧。 幸而,當白晝來臨的時候,所謂的疑似謀反之事總算被證實是虛驚一場,隨行的陌生侍衛也只是新調任的緣故,至於京中的變故更是子虛烏有之事,可這一夜的擔憂與無眠,卻讓若水重重地病倒了。 仿佛是年初時那場噩夢的重現,只是這一次躺在床上的人換作了皇后,上官平的眉間深深地打了幾個結,一樣是高熱不退,可皇后的身子原本就沒有陛下強健,即使勉強將燒給退下了,可接下來極易誘發的氣疾之症仍舊是相當的棘手啊。 「上官平,你不要光顧著皺眉,皇后的病究竟該怎麼治?」李世民的心被緊緊地揪著。 上官平不敢多言,只道:「陛下,請容臣先下去開藥,否則這高熱不退,臣也無能為力。」 李世民擺了擺手,看著那蒼白的臉頰上映著讓人心驚的緋紅,看著她明明昏睡的眼中卻流出淚水來。若水,你究竟在難過什麼,又在害怕什麼?他的心中感到了一種深深的無力,為什麼,當自己以為一切都慢慢好轉的時候,命運卻總會展現出它殘酷的另一面來。 親手將湯藥一口口地喂進了若水的口中,李世民失望地看著妻子依舊昏睡的面龐,這時,明霞急匆匆地走進來:「陛下,有人回報說,孫神醫此時正在長安,我們立刻派人把他接到行宮來吧。」 李世民眼前一亮:「快,快把孫思邈找來,一刻也不許耽擱。」 「二哥。」仿佛是感覺到了丈夫的心焦,若水緩緩地睜開眼,聲音啞澀地喚道。 李世民驚喜萬狀地俯身道:「若水,你終於醒了,放心吧,等孫思邈來了,你一定會沒事的。」 若水勉強地一笑,在方才那無助的黑暗中,一直有一個空然的聲音在反復地念著,貞觀十年六月,文德皇后崩。唯有悲傷的牽掛將自己又送了回來,可人又如何能勝天? 九月,帝后歸京,或傳皇后于九成宮重病難起,幸得神醫妙手回春,方才初愈。 又一年的秋天,若水坐在立政殿的園子裡,臉上依然不見血色,可神情卻恬然寧靜,一陣秋風來得急了些,讓她止不住地連咳了數聲。 循聲而來的李世民佯怒著,俯下身道:「那些宮女真是越發不像話了,孫思邈臨行前特意囑咐過你這段時間都不得經風受寒,她們竟然也不攔你。」說完,輕柔地將妻子抱起,往內殿走去。 若水將臉放在李世民的頸窩裡,低聲道:「好久沒見陽光了,我才不許她們攔著或是跟著。」之前的整整一個月,自己都徘徊在生死之間,儘管最後還是被救了回來,可身子也弱到了一度只能臥床的地步,就好像這具一直以來只有一半魂魄的身體又一次開始慢慢地衰弱了一樣。 「再養一段時日吧。」李世民的話語中帶著些不自知的懇求,「等到我看著都能安心了,就隨你去那兒。」 「後宮裡,沒事吧?」若水迎上李世民的目光。 李世民輕描淡寫道:「你都病著,還有誰敢惹事,放心吧,楊蕊和楊茜還被禁在她們的宮室裡,諒她們也沒辦法興風作浪,就等著你好起來再處置。」 若水看著面前的立政殿,倦然道:「只要她們不壞了宮裡的規矩,我也不想動她們,畢竟誰的心裡沒有苦處。眼下要緊的倒是承乾的事,西征吐谷渾的事,他準備得到底怎樣了?」 李世民眼中閃過一絲慮色,低下頭來的時候卻已經消失不見了:「等他出征前來見你的時候,你自己看著也就放心了。」這個時候他不想也不能告訴若水,前些日子,他們的長子在操練射箭的時候,被突然受驚的馬給甩了下來,幸而只跌傷了腿腳。 貞觀八年十一月,吐谷渾進犯涼州。 十二月,天子下詔大舉兵馬,以李靖為西海道行軍大總管,統率五路兵馬討伐吐谷渾,此時的朝中,卻依然很少有人知道太子李承乾亦隨軍同行。 第二十二章 好景 「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威儀棣棣,不可選也。」 坐在席間,若水口中輕輕地吟著《詩經》中的詩句,懷中的兕子睜著清澈的眼睛,握著母親的手指,軟軟地跟念著:「我心匪石……」 「娘!」不遠處似乎傳來明瑤的聲音,若水驚喜地向簾外喚道:「廣月,是瑤兒嗎?」 還沒等廣月回答,只見簾子被用力地掀了開來,笑得一臉明媚的瑤兒幾乎是沖到了若水的身邊:「娘,沒想到吧?」 若水每一次看到將頭髮綰成髮髻的女兒,心裡總生出幾分不舍,伸出手摸了摸明瑤依然稚嫩的臉龐,憐愛道:「出嫁都一年有餘了,怎麼還跟孩子似的?」 明瑤依然同過去一樣,依著母親撒嬌道:「娘不是說,不管瑤兒多大,只要在娘面前都永遠是個孩子嗎?」 若水微微一笑,只聽見膝上的么女甜甜地朝明瑤喊著姐姐。 明瑤興奮地把兕子抱了起來:「兕子,想不想姐姐啊?」說話間,她突然想起什麼一樣,「對了,娘,怎麼不見末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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