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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沒必要。」沈墨簡單回答。

  黎子何想再問,又被他扔下了幾步,潛意識裡,她覺得雲晉言讓沈墨入宮為醫是有原因的,或許他們原本認識?又或許上次沈墨單獨面見雲晉言時達成什麼協定?無論如何,不可能單純為了沈墨的醫術,入宮至今除了解決上次「疫病」,便是今日讓他替蘇白看診,身為御醫,未免清閒了些。

  沈墨步子漸快,黎子何不得不提速跟上,正低著腦袋,覺得沈墨今日反應有些異常,額頭一頓,撞到一堵肉牆上,頓時有些惱火道:「又如何了?」

  沈墨略有歉意地抬手,欲要揉黎子何的額頭,被她避開,只有帶著慚愧道:「剛剛冷落你了。」

  黎子何抬眼,若說他心細如塵,還真是如此,輕聲道:「無事。」

  沈墨這才放緩了步子,卻仍是若有所思的模樣,黎子何壓低聲音試探性問道:「雲晉言讓你給蘇白看診,會不會懷疑到我們什麼了?」

  「放心,不會有事。」

  沈墨對著黎子何笑笑,即便雲晉言懷疑他的身份,甚至知道他的身份,也不能耐他如何。

  「那……你為何不推掉看診?」黎子何略有吱唔的開口,由將話題引到原點。

  蘇白的出現沒讓她感到意外,反倒是沈墨的反應,她看來,沈墨對沈銀銀都是冷清的,複雜的神色,只有他看著自己的時候才會在臉上浮現,可剛剛沈墨的眼神,分明參雜了許多東西……

  「蘇白是你安排的?」未等沈墨開口,黎子何又問道。

  利用蘇白長得像季黎,在雲晉言身邊安插眼線?想想又不對,當年自己只是聽聞過沈墨之名,卻從未見過他,沈墨自是不知道季黎長得什麼模樣。

  沈墨突地輕笑起來,洋溢著滿滿的暖意:「莫要胡思亂想。聽聞她長得很像季後?」

  黎子何面色沉了沉,低笑道:「像麼?沒覺得。」

  眉眼如何相似,駐進不同的靈魂,便再不是同一個人了,即便是同一個靈魂,有了不同的心境,也不再是當初那個人,所以,如今的她,只是黎子何。

  「你見過她?」沈墨見黎子何的笑泛著苦澀,接口問道。

  黎子何眼神閃了閃,低著腦袋輕聲道:「嗯,很久很久以前……見過……」

  沈墨若有所思地頷首,和黎子何挨得更近,壓低聲音道:「今夜還去冷宮麼?」

  黎子何毫不猶豫地點頭。那夜她看到疑似郝公公的太監,可第二日宮中也未有異常,該是沒被御林軍抓住。前幾日趁著秀女殿選宮裡繁忙,見沈墨的傷好了些,讓他帶自己去過一次,本以為御林軍會少一些,哪知還是那麼多人,整個夜晚來回輪換,他們本就對冷宮地形不熟,夜黑不好辨路,避開御林軍都費了不少精力,近天亮仍是一無所獲。

  可她不想放棄,雲晉言既然派人守著,不可能是因為妍妃暴斃讓他突然想起了冷宮的安全問題。

  「今夜子時。」沈墨聲音裡透著幾分歡愉。

  黎子何未注意那麼多,點點頭,剛好到了太醫院,與沈墨拉開點距離,回自己的小屋。

  撥弄著屋中蠟燭,看自己的影子一閃一閃,黎子何有些燥,探出腦袋看了看沈墨的窗,暗的,再抬頭看看月亮,被烏雲掩住,只露出一角,已近中空。

  吐出一口氣,從櫃中翻出一身黑衣,總算是到時間了。

  正欲換衣,門外突地響起急促敲門聲,她和沈墨向來是約好在她屋後的樹底見,不可能是他,這麼晚,還能是誰?

  將黑衣放回櫃中,黎子何故作鎮定地開門,竟是喘著粗氣一臉焦急的魏公公。

  「公公何事?」黎子何有些詫異。

  「黎御醫快快跟老奴來。」

  魏公公說完便急匆匆地走了,黎子何怔了怔,回頭背上藥箱,只能跟上。

  魏公公未帶她去雲晉言就寢的龍旋宮,而是去了蘇白所在的梨白殿。之所以取名梨白,全因殿后一片梨樹,梨花開時,淡黃近白的片片花瓣,讓人如墜花海。

  殿內果然如宮中傳言一般,煥然一新,所有佈置均用上好貢品,有些是直接從雲晉言的龍旋宮撥過來,榮寵至極,甚至還有些賞賜擺在殿內一角,未來得及收好。

  黎子何入殿便嗅到刺鼻的酒氣,呵,雲晉言今日想借酒助興,未料到自己醉倒了?

  蘇白剛好挽起長髮,捋了捋長袍,見黎子何和魏公公,連忙迎上,正欲開口,魏公公退在一邊,黎子何跪地行禮道:「臣黎子何參見白貴妃,貴妃娘娘萬安。」

  蘇白有些無措,想要彎下身子去扶,看了看四周站得筆挺的宮女,忙站直了身子輕聲道:「起來吧。」

  聲音輕細,宛若黃鶯,透著一股子和善味道,只是任她說話比唱歌悅耳,黎子何對她上不來好感。

  「快來看看皇上。」說著蘇白便轉個身,繞過屏風。

  黎子何看了眼身後的魏公公,好似並未打算跟上,便也作罷,跟著蘇白到了里間。

  濃烈的酒味,比剛剛更甚,一眼瞟到右面的兩張矮桌,一張放著箏,對面一張擺了好幾隻酒壺。才入殿黎子何便依著酒味辨出魂銷醉,可算得上是宮內最烈的酒,數了數酒壺,整整五壺,常人喝上一壺已經是了不得,雲晉言今夜這般猛灌,還真是一醉求銷魂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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