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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鄭韓君胸口一悶,一口氣堵在喉間,如何都順不下去,最後狠狠地剜了黎子何一眼,撇過臉誰都不看,自己生起悶氣了。

  黎子何微微搖頭,也在桌邊坐下,問沈銀銀道,「這幾日在福秀宮可還好?」

  「嗯。」沈銀銀簡單回答,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突然改變身份的「師兄」。

  「宮中生活可還習慣?」

  「嗯。」

  「有嬤嬤或是其他秀女為難你麼?」

  「沒有。」

  黎子何頷首,看來鄭穎的權杖還是有些作用,往屆秀女,在殿選開始前便爭得你死我活,沈銀銀在這裡落下這麼多把柄,還沒有人借此生事,多半是畏懼鄭穎的勢力吧,單看這個鄭韓君毫不避忌地出入福秀宮也能估算到一二。

  「還有……」黎子何頓了頓,最終歎口氣道,「罷了,我先走了,記住我交代過的話。鄭公子,也該離開了吧?」

  鄭韓君聞言看了一眼沈銀銀,見她還盯著黎子何,哼了一聲甩袖先走了,黎子何隨後跟上。

  黎子何本欲問沈銀銀,沈墨是否來找過她,自己都在太醫院碰見過他幾次,他該也會來看沈銀銀才是,可顧忌到旁邊的鄭韓君,還是未問出口。再者,任憑沈墨武功如何厲害,也不可能在這皇宮來去自如,自己碰上那幾次,該也是巧合……

  「鄭公子!」走到福秀宮側面一個較為偏僻的小花園,黎子何開口叫住鄭韓君。

  「幹嗎?」鄭韓君回頭,不耐煩地問道,每次吃癟都是因為黎子何,以前還覺得他有趣,現在,看著他就心煩。

  看見他的表情,黎子何輕笑道:「子何不願拐彎抹角,便直話直說好了,鄭公子可是對銀兒有意?」

  「什……什麼有意……」鄭韓君臉一紅,吱吱唔唔地吐出這麼一句,低著腦袋扯身邊小樹上的葉子。

  「哦,是子何誤會了,既是如此,子何先行一步。」黎子何略一拱手,便打算離開。

  「喂……」鄭韓君有些著急了,連忙喊住黎子何,仍是支支吾吾道:「你……你問我這個幹什麼?」

  黎子何轉身淡淡一笑道:「子何說過有話直說,此次銀兒為我入宮,若是讓她捲入後宮,實非我所願見,銀兒自己怕是也不願意。子何眼拙,誤以為鄭公子對銀兒有意,本欲撮合你與銀兒,可既然是一場誤會便罷了,子何再想其他辦法。」

  黎子何臉上有一絲黯然,說完這番話便打算走。鄭韓君一急,忙拉住他,急聲道:「沒,沒誤會!真的!」

  「如此說來,你願意去向皇上討銀兒?」黎子何淺淺一笑,少時純真的愛戀,讓人覺得夕陽也變得柔和。

  「願意,當然願意,讓我爹去討,這事准成!只是銀銀……」

  「這個鄭公子放心。子何自會安排。還請鄭公子出宮之後務必去一趟雲瀲山,上門提親。」

  「哦哦,這個當然。」鄭韓君喜上眉梢,回答得輕鬆,可轉念一想,去雲瀲山,不是要去找沈墨?那尊菩薩貌似比他爹還難說話……

  「鄭公子可是有難處?」黎子何見鄭韓君笑容有些僵硬,提聲問道。

  鄭韓君連忙擺手,「沒有,哪裡有難處,我快些出宮,你等我的好消息!」不就是沈墨麼,為了銀銀,臉皮磨破了也得蹭上去!

  黎子何安心點頭,早在鄭韓君第一次來福秀宮找沈銀銀時她便看出鄭韓君對沈銀銀的情愫,沈銀銀問她怎麼辦的時候,她便有此打算。她雖說不算閱人無數,卻也辨得出一個人的心思正直與否,這鄭韓君雖說是鄭穎獨子,卻不見平常富貴人家的驕奢淫逸,難得有一股子純真的正氣,與沈銀銀單純的性子倒是相配。

  至於沈銀銀,剛剛開門時的嬌羞,隨後對鄭韓君的無理,其實,若是與鄭韓君的關係僅維繫在普通朋友,可會隨意開口責難?有些感情,不經人點破,自己是永遠不會發現的……

  鄭韓君要說服鄭穎去向雲晉言要人,不是易事,要去雲瀲山提親,也不簡單,甚至讓沈銀銀心甘情願嫁給他,也要折騰一番,可是,若是唾手可得,哪裡會知道珍惜?

  黎子何搖頭輕笑,還有大半月的時間,若鄭韓君真是有心,足夠了。

  秋日的夜晚總是來得又早又快,黎子何回到太醫院時已是繁星滿天,沈銀銀的事情總算有些起色,黎子何的心情難得有些舒暢,踏著輕快的步子入大廳,前腳剛剛踏進,便聽到身後一聲叫喚——「黎醫童!」

  黎子何回首,便看到雲晉言身邊的魏公公急匆匆趕過來,看到自己面上一喜。

  黎子何掐指一算,剛剛好三日時間,魏公公來找馮宗英去看診?

  「黎醫童!」魏公公叫住黎子何,忙上前道,「黎醫童止步。」

  黎子何詫異他只見過自己數面便記得長相,卻並未表露,和聲道:「公公何事?」

  「皇上召見,麻煩黎醫童歲老奴走一趟。」魏公公面上有些焦急,說出來的話很客氣,伸出一隻手,示意黎子何隨他走。

  黎子何頷首,不再多說,跟著魏公公的步子一路向前。

  那粟容花的種子,遇熱化作灰燼,藥力慢慢散發,殿內香爐向來是七日一換,她去勤政殿那日正好是月初,又早有準備的將袖子裡的豔鳶草換作粟容花種,又毫不猶豫投進香爐。如無意外。三日之後種子藥力散盡,雲晉言定會全身不適,煩躁不安,隨後精神恍惚,沉浸在幻境中昏睡不醒。

  黎子何將投毒過程來回想了幾次,確定自己的動作不可能被旁人發現,那他生病,要她這個小小醫童去作甚?思緒間已經到了勤政殿,魏公公唱道:「黎醫童帶到。」隨即打開勤政殿的門,讓黎子何進去。

  殿門嘎吱一聲打開,香爐裡怡人的三香淡淡飄出殿外,黎子何便發覺不對勁,這空氣中粟容花的藥力還未散盡。

  粟容花,黎子何只在沈墨的雲瀲山見過,皇宮內的醫書雖多,很多雲瀲山上的藥材卻並未提及,反倒是沈墨那裡的醫書,少卻精。只是這類對他人有害的藥草,沈墨從來不對她多說,還是沈銀銀研究藍顏草時從沈墨房中偷偷拿出一本藥書,黎子何才知道原來種在院前的那麼一大片粟容花竟還有這種作用。

  粟容花的藥力散發到在空氣中,會使血液流動加快,脈搏跳動也比正常人快上幾分,普通人自是無法察覺,黎子何學醫,此時又特地注意,當然一嗅便知了。或許是她高估了香爐的熱力,種子的藥力恐怕要過了今晚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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