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清宮絕戀之醉清風 | 上頁 下頁
一一六


  「她不會稀罕的,」似嗔似怨,彼時的他是絕對不會說出這種話的。他對我從來都是若即若離,僅有的情意也早在君臣之道面前被消磨殆盡。

  我不聲不響的下床穿了鞋,渾身還是酸疼難忍,視物模糊,傅恒伸手過來抱我,我幾次都甩開了他的手,終於惹怒了他,他冷聲冷氣的說道:「好,我馬上送你回去,我讓你即刻看清楚紀昀究竟是怎樣一個人。」他狠命的拖起我,「走。」

  「傅大人,傅大人,沈姑娘還病著呢。」琉璃慌亂的阻攔他,我被他扯的踉蹌,眼前金星亂冒,四肢麻木癱軟。

  「不讓她親眼所見她是不會死心的。」琉璃擋不住他的決心,我心一橫,他這樣做正合我意。

  「傅大人,您要三思啊,沈姑娘重病在身,經不起打擊,若是她有個好歹,您如何向皇上還有太后她老人家交待?」傅恒身形一滯,腳步緩慢下來,手還是牢牢拽著我的。

  「是你不敢吧?」眼見我的願望落空,我故意說重話,企圖再度激怒他。

  「沈姑娘你少說幾句,傅大人他也是為了你好啊。」琉璃此刻的表情,明明白白的寫著不識好歹四個字。

  傅恒粗魯的托起我的下巴,雙目似要噴出火來,惡狠狠的說道:「我告訴你實情。昨日本該是你和紀昀成親的好日子,但你一直都處於昏迷狀態,無奈之下,我派了人去請紀昀來此,誰料被他一口回絕。」

  我聽的手足冰涼,一陣眩暈,幾乎站不住腳跟,傅恒見我如此不再往下說,只是一個勁的歎氣,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平靜的響起,「請你繼續說下去。」

  傅恒深深的看著我,「侍衛回報後我覺著奇怪,又派了另一撥人去探查,他們帶回的消息令我大吃一驚。紀昀的婚期順延到今日,但新娘卻不是你。」

  「不可能,」我不假思索的說道,「絕無此事。我不會相信你的。」不知為何聽到有關我的事,卻出奇的冷靜。

  「信不信由你。新娘名叫映容,同紀昀是一個村子的,或許你也見過。」傅恒淡淡的口吻訴說著一件不平淡的事情,如五雷轟頂。

  我只覺眼前一切東西都像是在打轉,天地黑成了一團。傅恒不認識映容,也絕對編造不出這樣一個人來唬我。唯一的解釋便是這是一樁真實存在的事實,而紀昀從頭到尾都是在欺騙我。難怪他一心促成我的京城之行,原來他早就做好了這個打算;難怪他不願陪同我一起來,說什麼對傅恒的病情有弊無利,他根本就是要支開我;難怪在我敞開心扉,想要把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給他時,被他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絕。可笑我還當他是謙謙君子,為他的細心和體貼感動。

  我笑出了聲,可臉上濕濡一片,涼涼的,一摸,全是淚水。

  我對紀昀全然的信任,換來的竟是他要迎娶別人的消息。

  多諷刺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傷情(六)

  我渾身不受控制的顫抖著,心情已然跌到穀底。頹然抱住頭,嗚嗚的抽泣。

  傅恒摟緊了我,我撲在他懷中放聲大哭,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宣洩出來。他撫摸著我的頭髮,輕道:「哭出來會舒坦些。哭完了好好睡上一覺,忘了他,今後讓我來照顧你。」

  我直哭到筋疲力盡,方逐漸平靜下來。回京前的耳語,誓言尤在我耳邊回蕩,可如今,天地在我眼中幾近灰暗。

  我突然做出決定,一個讓我自己都無法相信的決定。我要見紀昀,我要立刻見他,我要他親口告訴我,他不會娶我,他對我一直都是逢場作戲,虛情假意。若真如此,從今往後,就當從未認識過,誓不相見。

  「帶我去見紀昀,」我話一出口,傅恒臉色立時一變,我苦笑一聲,如若不讓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我又怎能甘心。

  「我讓你去見他,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一切以自己身體為重。」長長的歎息聲,吹亂了我的

  我默然點頭,心下又是一黯,傅恒既然肯帶我去,足以證明此事不是他為強行留下我而惡意中傷紀昀所胡編亂造的謊言。

  「來人,」傅恒一聲令下,立即有人躬身待命,「去備馬車。」

  「我想儘快趕回去,」我低下頭,沒有勇氣看傅恒的眼睛。

  「若是騎馬的話速度會快上許多,但是你的身體……能支持的住嗎?」他握著我的手下意識緊了緊。

  「我可以。」我想沒有什麼可以阻擋我此時的決心。

  「罷了,去備馬。」傅恒取來披風裹緊了我,又親自給我穿上鞋。「若是堅持不住,就吱聲,千萬別硬撐。」

  只要他願意送我回去,別說一個條件,哪怕是十個二十個我也會通通應承下來。

  從睡房到傅府大門皆由傅恒一路攙扶,到後來他索性抱了我上馬,讓我坐在他身前,雙臂牢牢箍在我腰間,輕夾馬肚,柔聲道:「雅兒,抓緊韁繩。」

  他身上有淺淺的檀香味,一如既往的清淡和好聞,我能清楚的聽到他此刻劇烈的心跳聲,我知他是憶起了我們曾經共乘一騎的纏綿往事,那年,和曦的春風似乎更暖人一些,景色也比現在更為怡人,但心緒已千差萬別。

  耳邊是呼嘯的風聲,傅恒顧慮我的身體一直沒敢加速,反而是我一直催促他快馬加鞭。臨近崔爾莊時,我心下忐忑不安,既期盼著快些見到紀昀消除誤會,又怕傅恒所說屬實,我的出現將會是自取其辱。

  遠遠的有一對人馬往我們這個方向走來,走在最前的是四名粗壯的漢子,吹鑼打鼓,好不熱鬧。後面則是八人大轎,轎子的兩旁跟隨著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中年婦人和兩個眉清目秀的金童玉女,我認得他們分別是村裡有名的巧嘴曹媒婆和映容最小的弟妹。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喜氣,鑼聲嗩呐大作,人群前呼後擁,好大的排場。

  「看樣子是迎親的隊伍。」傅恒忽道。

  我沒有任何反應,他扳正我的臉,緊盯著我的雙目,「雅兒,你若是現在去阻止,還來得及。感覺有什麼東西自眼中緩慢流出,我也不去管它。

  微啟朱唇,卻是一陣急劇的咳嗽,眼前的一切都在搖晃,旋轉,漸漸的什麼都看不清了。

  我失去了去探求真相的勇氣,因為事實已然擺在我面前。

  我看著花轎打我們身邊經過,閉了眼,同紀昀相識相知的片段在此刻一股腦兒的浮現,成為經久不滅的深刻記憶。

  初遇時,我們在河邊因東施效顰和西施所背負的國恨家仇起了爭執,那是我和他緣分的開始。

  天賜良緣,相愛永遠的藏頭詩,打動了爹爹,也在不經意間感動了我。

  圓明園禦書房中,在他說出那句非我不娶的誓言時,我心中的天平早在不知不覺中傾向於他。

  天牢之中,生死與共,他若是被賜死,我亦不會獨活。可笑的是,當日的我,為何不能早日看清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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