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清宮絕戀之醉清風 | 上頁 下頁
六八


  家裡的人不多-是的,往後這裡就是我的家了-除了高伯伯外,就只有一個好漂亮好可愛的女娃兒。

  「這是我的女兒,她叫雅兒,今年只有四歲。我希望你們能成為好朋友,也請你陪伴她成長,替我照顧她。」老爺抱著雅兒,不,是小姐,這樣溫柔地對我說。

  我也曾替娘親照顧弟妹們,可我是老爺買來的丫鬟呀。娘親說過,照顧好小姐是我的本分,而聽老爺說的,好像是請我幫忙一般。

  不過,我還是點頭,小聲地答應一聲:「是。」這不僅是因為娘親的教導,更因為這個好漂亮的女娃兒也對著我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甜甜地笑著。

  那時候只知道好看、漂亮這樣的字眼,後來老爺讓我和小姐一起讀書習字,慢慢地,我知道了老爺的笑容給人的感覺叫「如沐春風」,而小姐是個「粉雕玉琢」的女娃子。

  我很喜歡這個家,喜歡老爺、小姐和高伯伯,還有夏天的那一池荷花。風過時,荷葉在說話,雖然我聽不懂,卻莫名地歡喜。

  那天,老爺為我取名聽蓮。

  老爺凡事親力親為,陪伴和照顧小姐是他給我的唯一吩咐。我想,那也是我唯一可以報答老爺的方式。所以那時,我的整個世界裡就只有小姐。

  直到四年後的一天。

  別人以為沈家老爺的千金知書達理,雖稱不上名門,卻也是個閨秀。

  沒錯,小姐的確是琴棋書畫樣樣拿手,因為老爺考校起來,那些都借不得他人之手。女紅就不同了,既好動、點子又多的小姐哪裡坐得住。她長久討饒的結果就是我的手藝突飛猛進,她想到要著男裝出遊,改衣梳頭自然就由我一手包辦了。

  那是我第一次明知老爺會不高興還去做,也就是那次偷溜出府的我,第一次見到如風少爺。

  當時的他就像個乞兒似的坐在路邊,除了那一雙眼睛,半點看不出來現在的倜儻風流。小姐見他可憐,卻又有些害怕地不敢走近,就把她手中的一個包子塞在我手裡,要我拿去給他,自己則躲在我身後,好奇地探出腦袋猛瞧。

  走近了看,他的確衣衫襤褸、髒亂得很,只是那雙眼出奇地有神,感覺又不像個乞丐了。

  想是這麼想,可我還是把手裡的包子遞給了他,因為他看上去確實很餓。

  可沒想到,他三兩口就吞了包子,還將我推到一旁,伸手就奪小姐手中剩下的那個,又立刻塞進了嘴裡。

  這事兒要是放到普通的八歲女娃身上,怕不早就哭了。但小姐到底是小姐,不但沒哭,在看到我手上摔倒時蹭掉了一點皮後,竟對著他大罵起來。

  後來小姐總說「穿男裝就是好啊,連罵起人來都爽快」,我總以為就是這次的經驗告訴她的。

  這邊的「熱鬧」很快就把出來找尋小姐的老爺吸引了過來,就這樣,他成了老爺的義子,沈府的如風少爺。

  伴隨年齡的增長,少爺越來越顯得俊逸不凡,是周圍好幾條街上少女心中思慕的對象。

  可就像他的名字,如風,他是個如風樣的男子,雖然會對每一位向他表示好意的姑娘有禮貌地微笑,卻又從來片葉不沾身。他不在老爺的學堂念書,但每日下學總會早早回府,陪我們嬉笑玩鬧。

  我高興莫名,在明白那是因為喜歡的時候,視線早已經離不開他的身影。

  但他的眼中始終就只有小姐一個。

  明明小姐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也寸步不離左右,為何他從不正眼瞧上我一次?

  為小姐梳頭的時候,我第一次在鏡中好好地比較這兩張看慣了的臉,原來,竟是那麼不同的。

  小姐長得明豔俏麗,特別是那雙眼睛,又大又亮,好似會說話一般。自己則是一張清水似的面容,頂多也只能算是清秀而已。若是把小姐比作那如霞的菡萏,我便是她邊上離得最近的那片荷葉,難怪少爺總是看著小姐,眼中還有越來越多的、不可錯認的戀慕。

  我是個丫鬟,只有像小姐這樣的大家閨秀才配得起少爺,我總對自己說。但我的世界裡不再只有小姐,不知何時,裡面又多了一個人,那人便是我的少爺,穆如風。

  我猜想,這世上一定只有我同時知道他們兩人各自的秘密。少爺會武,而小姐,她有了心上人。

  少爺會武功這件事是我無意間發現的,他似乎是有意要瞞著所有人,對我千叮嚀萬囑咐,就怕我會說出去,會讓老爺和小姐替他擔心。

  雖然覺得奇怪,有功夫防身又不是什麼壞事,但我仍是答應下來,並且有著隱隱的喜悅,因為那是我們兩個之間的秘密。我甚至幻想過它能成為一種羈絆,雖然那僅是一時的幻想。

  那天,少爺像往常一樣從後院的牆外翻了進來,不同的是,他的衣袖上沾了血。

  少爺他受傷了!直覺地,我這樣認為。

  我趕緊回屋找出最好的傷藥和乾淨的布條,又匆匆地跑去少爺的屋子,想要幫他包紮傷口。傷在手臂上,他自己一定處理不了,胡亂包紮會讓傷口感染的,那樣就麻煩了。

  可扣門後,回答我的卻是一室寂靜。

  難道少爺去了小姐那裡?他不怕小姐看到會追問他嗎?或者,那已經不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了?……

  「聽蓮?你怎麼會站在這裡?」少爺有些疑惑地問我,卻在看到我手中的物什時笑了起來。

  這是他第一次對我笑得那樣燦爛,以往,這都是只給小姐的。

  我心裡高興,便也笑了起來,那笑容卻因他的下一句話而僵硬在唇邊。

  「是不是雅兒叫你來的?」他一邊開門一邊說,還是那樣燦爛的笑,但我知道了,那還是只屬於小姐的,「我就知道她心裡還是有我的。」他興高采烈地說道,絲毫沒有顧及到我此時的感受。

  少爺從不避諱表達自己對小姐的感情,小姐為了躲避這份感情而煩惱,我卻只能是求之而不得。「是,是啊,小姐她叫我來替少爺上藥包紮。」真的很苦澀,難怪連佛都要說求不得是人世七苦之一了。

  不過,看到那歪歪斜斜的破布條下面那道長長的傷口,我總算是明白了少爺為何不願讓老爺和小姐知道他懂得武功,因為那就意味著他容易受傷,少爺一定不希望小姐為他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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