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瑾年絕戀醉流蘇 | 上頁 下頁
二五三


  小白在哪兒,問他,至今不肯回答,南瑾心頭跳如擂鼓,總有些不好的感覺,在宮裡,他感覺不到小白的氣息。韓叔和小白一直在小樓,即便是他們都不見了,留在京城的冰月宮密探也會打探他們的消息。

  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只有兩個可能,要不皇帝把他們全部都殺了,要不,他們查不到任何關於小白的消息。

  前者的可能性,不大!這些人都是分佈在京城各處,而且相互之間並不認識,想要全部殺害,沒可能!

  可連他們都查不到的消息……

  實在是讓他不安啊!

  他想要告訴皇帝,小白是蕭絕的孩子,然而唇角卻自嘲,他想起蕭絕的反應,亦能猜到皇帝的反應,一定是不信的。

  即便是信了,那又能怎樣,他依然不會放人,這麼好的棋子捏在手心,他又豈會放過?南瑾不好奇他如何讓他一無所有,他只是好戲,他到底緊抓著小白和蘇蘇,原因何在?

  他怎麼猜,都猜不透,君王心底最真實的想法。

  「風南瑾!」蕭絕的聲音伴著清冷的風從身後吹來,南瑾微微眯起眼睛。

  蕭絕緩緩地走進涼亭,長風吹起男子玄色的衣裳,在晚風中飄蕩,如雕刻般的英俊而出眾,修長挺拔的身姿如一座沉穩的山峰。

  宮女們已經點燃了走廊下的琉璃宮燈,透明的橘色一點一點地從走廊蔓延出來,晚風吹起柳絲,在空中飛揚,把此柔和透徹的光線截成一片又一片,淩亂地在青石小徑上跳躍,如一曲妙曼卻無人欣賞的舞。

  清寂的空氣因為玄衣男子的到來而蔓延出一股壓迫人心的沉重,晚風一化為千,道道如刀,鋒利地在空氣中淩遲所有生物,帶出一絲看不見的銳利和傷痕。

  南瑾靜靜地站在,白衣飄飛,深邃漆黑的眼光平靜如三月湖水,清澈中亦有著無畏,終於來了麼?

  他早就料定,蕭絕會來找他,方才去見了流蘇吧?

  「看見我出現在這兒,你似乎一點都奇怪?」蕭絕的聲音冰冷,看著如沐清風的絕塵男子,眼光閃過一抹複雜,唇角勾起若隱若現的嘲諷,「風南瑾,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在你的預料之中?看你的樣子,本王很難想像,究竟有什麼事,不能如你所願!」

  南瑾眉梢如霜,冰冷的眼光毫無溫度,更添了三分淩厲,似笑非笑地道:「皇帝剛走,你便來了,輪流上陣麼?」

  晦澀嘲諷,顯然露出不屑和唯我獨尊的張狂,暗自嘲諷他們的卑鄙和無能。

  蕭絕眼光一沉,冷峻如刀,若是眼光能殺人的話,眼前的南瑾已經被他千刀萬剮了。兩道不遑多讓的淩厲眼光如閃電般,在半空中激烈地打鬥,似是某種放置懸崖頂峰,不顧一切的決心。雄性動物間爭強好勝的心裡瞬間爆發,同樣挺拔修長的身影,同樣出眾魅人的相貌,同樣君臨天下的氣度,眼光中有著棋逢對手的相互交鋒,誰也不願意在這場爭奪中失去所有,似乎退一步,不是海闊天空,而是萬丈深淵。

  流蘇愛上風南瑾,並不困難吧!儘管心裡不舒服到了極點,如小獸的利爪在刺著難受,他也不得不承認,風南瑾想要一個女人愛上他,易如反掌,不管從哪點看,他都是一個極為出色的男人。

  商場到政壇,天下有幾人能和他相提並論?

  心算天下,把一切都掌控在手心,想要得到一個傷痕累累的女人心,很容易吧?

  但是,不可以,流蘇不可以!

  「有興趣下盤棋麼?」眼光撇到棋盤上的殘局,蕭絕突然出聲,淡淡的聲音,如晚風吹過一般,並無特殊之處,斂去一切情緒,如含著笑容有禮地詢問著老朋友一般。

  「有何不可,一人下棋,未逢敵手的感覺,還真是寂寞!」南瑾似笑非笑地道,明明是囂張霸氣的一句話,卻不會讓人覺得反感。冷厲的眼光如一潭深邃的池水,仿若期待著什麼,又似要摧毀什麼,又是在暗示著什麼。

  「來人,掌燈!」蕭絕往外喊了一聲,一直伺候在外,不敢進入打擾的兩名宮女匆匆進來,把涼亭周圍的琉璃宮燈點上,四盞蓮花狀的琉璃燈在給涼亭周圍彌漫著溫暖的光輝,打在冷暖玉棋子之中,滑過盈盈之光,流光漣漪。宮女們掌燈之後,又安安靜靜地退了出去,蕭絕輕撫著棋盤中的白子,玉質溫潤,是一副絕世好棋,皇上待他真是不薄,連玩賞之物都是價值連城。

  南瑾眼瞼微垂,靜謐如水,眉宇間一抹朱砂在琉璃燈的輝映之下,更顯得淒絕。淡淡地出聲,「是重來?還是繼續?」

  話,溫潤而無害,眼神是那樣的平靜,背後的意思,卻是高深莫測的。

  蕭絕是何許人也,豈會不懂,棋盤上,黑子遙遙領先,白子被困囹圄,難以脫身,蕭絕勾起唇角,「左右手下棋,竟然相差如此之多,實屬罕見,風南瑾,心,亂了麼?」

  南瑾清冷的眉宇緩緩地舒張,笑意卻不達眼底,「亂,自有靜之態!」

  蕭絕重重一哼,霸氣揚眉,「我選白棋!」

  話落,白子落!

  南瑾冷笑,「人常年在高處,俯視蒼穹,總以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在未知的道路上,總是自信滿滿,風度大好,不過可惜,事實總會給人證明,自信,有時是對自我能力的一種挑戰!」

  黑子落,白子四面楚歌,四道堅固的防線倏然升起。

  蕭絕眉梢上挑,精彩!果然是風南瑾,一出手,攻防一體,完美得不可思議,難怪他能如此自信,天下第一神棋手!

  「你就沒想過我會反敗為勝麼?有句話,送還給你,胸有成竹的人,亦是對自我能力的挑戰,有句話叫,聰明反被聰明誤!」蕭絕聲音剛落,白子從三道切入,瓦解一個缺口,四道防線,出現裂痕。

  南瑾冷笑,想都不沒想,落下一子,淡然道:「五星連環之象,比四環更難解,王爺請!」

  蕭絕雙眸微微一擰,暗自稱讚,四劫連環破了一口,不僅被堵上,更形成新的深邃局面,五星連珠,似從哪兒入口,都是死棋,南瑾下棋的思考時間極短,下棋卻極為精准,一步一步,把白子逼如絕境,如同他的人一般,不留半點情面。

  這本來就是一盤殘局,普通人接手之後定然會留三分情面,不然對弈太不公平,贏得也不會很光彩。

  然而,風南瑾的眼裡,似乎沒有這個顧慮,仿若這是一盤正常的比試。

  蕭絕冷峻的眼睛,深沉地剖析著局面,並無馬上舉棋,好精妙的棋局,這也是他第一次遇上如此強勁的對手,雖然接手一盤殘局,不過他蕭絕也無須他讓。

  「沒有,從小到大,和我下棋的人,從來沒贏過。」南瑾眼光掠過層層垂柳,不緊不慢地出言,好整以暇地等著蕭絕下子,語氣的中的傲慢,竟是那般平靜,「王爺恐怕要多費心思,不要輸得太難看!」

  「再難解的棋局都有漏洞,再完美的佈局,也有破解之法!」蕭絕緩緩地回應,既是圍攻,他便單拆,蕭絕優雅地落下一子,挑釁地道:「或許,今日會給你不一樣的答案,風南瑾,凡事都會有例外!」

  南瑾深邃的眸光掠過棋盤,眉梢一挑,算他有點本事,若是太弱,他還提不起興致!

  「結局,毫無懸念!」南瑾說罷,又落下一子,大殺一片。

  蕭絕看著棋盤上的局面,冷峻的雙眸掠過了然,南瑾的殺招,把他的防禦瓦解,而他的攻勢卻紋絲不動,局面中,勝負已經毫無懸念,似乎是南瑾贏了,不管走哪步,都是一局死棋。

  「下手可真狠!」蕭絕不溫不火地道,聲音淡淡的,姿態似贊似諷,讓人琢磨不透,琉璃的溫潤光輝映著男子的臉,流光溢彩,比平時的冷硬,多了一抹神秘的陰柔。

  南瑾不動聲色地抿唇,挑釁道:「怎麼樣,認輸麼?」

  「認輸?」蕭絕似乎聽到什麼笑話似的,霸氣一笑,手起,棋落,狂妄道:「本王的人生,沒有認輸二字!」

  南瑾冷笑,趁勝追擊,「苟延殘喘!」

  「這叫不放棄,別說結局未知,即便是明知戰敗之局,也未必能認輸,十年河東十年河西,誰知道最終會是什麼?」蕭絕沉靜應對,掃著這盤死局,心情似乎極為舒暢,一點也沒有手下敗將的頹然。

  「自古是有風水輪流轉一說,不過也要看形勢,不管河東,亦是河西,最終都只有彙集在大海,誰也改變不了什麼!」南瑾平靜地道,溫潤得有些森冷的聲音聽得人毛骨悚然,不知不覺感到害怕。

  「詭辯!」蕭絕冷哼,又落下一子,把東南口全部堵死,自尋死路。

  南瑾眸光一掃,深思隱入心底,子落,淡然道:「置死地而後生,不失為一種自救的方法,然而,太老套,這種把戲,已不新鮮!」

  蕭絕笑而不答,南瑾靜謐如水,穩坐釣魚臺,八風不動,自有兩股強烈尊貴的氣場,在涼亭中衝撞,勢均力敵,這不僅僅以棋論輸贏,更是兩個男人之間,一種自信和自尊的較量,旁人參不透,這種詭異的局面。

  清柳宮外的小太監見到這副畫面,眉心微微一擰,感覺有些詭異,吩咐宮女們好生注意伺候著,他匆匆忙忙,往龍福殿而去。

  剛到龍福殿,一道黑影從殿門飄過,吹起一道陰風,刮起小太監的衣裳,頓然感覺冰冷刺骨,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時值初夏,空氣中遺留著春的寒峭,黑衣男人披著一件極大的黑色披風,帶著風帽,遮去了大幅容顏。只露出一雙幽靜而空洞的眼睛,即便是如此,以能感覺到,空洞中的淩厲和殺氣。

  這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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