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瑾年絕戀醉流蘇 | 上頁 下頁
二四八


  「不晚!」蕭絕緊緊地扣著她的腰,咬牙切齒地道:「究竟我輸給風南瑾什麼?你要如此狠心對待你,他能給的一切我也能給,你要一份獨一無二的感情,我也可以給,你就想到他的感受,你可想過我的感受嗎?流蘇,回來吧,回到我身邊,我會一生都好好保護你的。」

  流蘇淡淡一笑,咽下滿腔苦澀,輕聲道:「你沒有輸給南瑾什麼,我相信你也能給我一份獨一無二的感情,可,我的心太小,我愛蕭絕的時候,全心全意,甚至能原諒他對我所有的傷害,我愛南瑾,也能包容他所有的欺瞞,也是全心全意。蕭絕啊,我的心,沒辦法同時容納兩個人,你來教教我,我又能怎麼辦?」

  時光穿梭而過,在各自的回憶中搜尋著記憶的影子,沉默,無止境地爆發,橘紅的夕陽透射出兩道很長很長的身影,圈出一層血色的爛漫。

  蕭絕漆黑的眸子轉動著一股不為人知的幽光,是男人最深的,最複雜的情感,仿若漩渦,要把人狠狠地吸進去,把眼裡的人連靈魂都粉碎。

  他想起第一次在花燈節的時候見到流蘇,曾被她臉上的淡漠和鎮定給怔了一下,雪瑤在被人挾持之時嚇得花容色變,而她卻淡然處之,毫不畏懼,他心裡不禁為她的勇氣喝彩。

  第二次見到流蘇,是他去方家提親之時,竹影搖曳,清風吹拂,她在涼亭,一身碧衣飄然,如融入一旁的竹林,安靜地拿著書卷,淺笑地閱讀,那一刻,這張沒有脂粉,連美麗都不算的臉,讓他想到絕色佳人。

  如果一開始的相遇,便是這兒,該有多好,那他絕不會傷害流蘇,那麼盲目地去傷害他想要一輩子呵護在手心的女人。

  如果他不是那麼驕傲,肯承認他早就愛上流蘇,或許,今天的結果就會不一樣。

  蕭絕這一生做事堅決果斷,從未後悔,然而,對流蘇,卻悔不當初,後悔錯待她,傷害她,逼得她不得不以假死離開。

  能不能再愛一次?

  曾經他離幸福那麼近,近到一觸手,仿佛能觸及,當他真的觸及,才發現,這個幸福,如履薄冰,在陽光下煙消雲散,或許,他真的不適合陽光吧,只能生活在黑暗中。

  流蘇……蕭絕低啞痛苦地看著她,那些無法說出口的感情,想要一股腦兒地宣洩出來,他想要告訴她,他又多愛她,卻發現,所有的聲音都卡在喉嚨,難受得想要窒息。

  緊拽著流蘇的手,緩緩地放下,蕭絕倏然用力,一拳狠狠地砸在桌上,頓時玉杯玉盤相撞,寂靜的房間裡閃過撞擊的清脆聲,有的落在地上,碎成幾片,湯水流淌……

  「蕭絕,你瘋了嗎?」流蘇又驚又痛,只見男人的手背鮮血流淌,她迅速抬起,緊緊地擰著眉心,眼裡快速閃過一抹心疼,咬著唇,狠狠地瞪他一眼。

  蕭絕陰鷙地看著她,倏然甩開流蘇的手,「不用你管,方流蘇,平心而論,你這輩子真能把我忘得乾乾淨淨嗎?」

  流蘇微微一怔,昏黃的光線在她臉上鍍上一層朦朧的陰暗,女子的臉沉浸在餘暉的背光處,明暗參半。

  能忘了蕭絕麼?她失笑,這真是個好問題。

  「蕭絕,曾經出現在生命中的人,又怎麼會完全忘記。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可不忘記,並不代表就要抓住,戀戀不捨。如我姐姐,自小服侍我的敏兒,都不能忘記,給過我關懷,給我過溫暖,給過我歡笑,這些記憶對我而言,都是財富。蕭絕,我嫁給你,不後悔,離開你,也不後悔。你曾經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個人,雖然過去,但是依然存在,不能磨滅。我已經走出你的生命,你也不會再參與我的將來。我希望你不要執著於我,懂得珍惜,你會遇上一個比我更好的女孩,會真心地愛你。」流蘇靜靜地說道,把自己對前生的一絲眷戀,深深地埋葬在記憶的深處,拼命地告訴自己,已然過去……過去了……

  「你撒謊!」蕭絕倏然厲喝,流蘇眼光一閃,男子的雙眸露出冰冷的嘲諷,扳過流蘇的肩膀,沉聲道:「流蘇,你知道你撒謊的時候,眼神會很平靜麼?別人撒謊的時候,眼光總會閃爍,而你,卻讓自己越來越平靜,你說得越平靜,代表你越是在掩飾,口是心非!」

  流蘇怔怔地看著他,啞然無聲,淚意漸漸朦朧,她咬著唇,逼回自己心裡的苦楚,淡淡地道:「蕭絕,你這張臉,是我的魔咒!」

  「你什麼意思?」蕭絕沉聲問道,暗含著怒意,他從剛剛就發現,流蘇一直瞪著他的臉看,卻又好似不是在看他,如同透過他,在看著別人,他心底徒然升起一股不悅,想起流蘇有一次夢靨裡喚著的名字,眸光一沉,厲聲責問,「方流蘇,你這一生到底愛過幾個男人?」

  流蘇翦眸掠過怒意,這句話對她,顯然是一種羞辱,一記手刃,狠狠地劈向蕭絕的手,迅速,快捷,夾著一股堅韌的力量,逼得蕭絕不得不放開她,「我愛過幾個男人,用不著向你交代!」

  蕭絕被她這記狠絕的手刃逼退三步,有些回不過神來,表情難得露出近似呆滯的震驚,這身手,快如閃電,卻力道堅韌,他驚疑不定,「你什麼時候會武功的?」

  印象中的方流蘇,是一名弱不禁風的女子,纖細而嬌柔,怎麼會有這種敏捷的身手?

  流蘇冷冷地掃過他,「我會武功有什麼奇怪?」

  蕭絕危險地眯起眼睛,他以為他夠瞭解流蘇,如今才發現,她就像一團謎,怎麼解開,都隔著一層迷霧。

  「方流蘇,你夢中叫的男人是誰?」蕭絕最終還是問出口,這個問題五年前如一根刺般哽在喉嚨,他一直認為流蘇心有所屬,才遲遲不肯接納他,就算他能感覺到她慢慢地走進,也能感覺到她心裡的那堵牆。

  她喚的那個男人,不是風南瑾!

  流蘇根本就毫無記憶,擰著眉心,「你在說什麼?」

  蕭絕逼近,「你到底愛誰,你自己清楚麼?你在夢裡曾經深情地喊著一個男人的名字,你記得麼?他不是風南瑾!」

  流蘇俏臉發白,退離一步,朦朧的記憶回籠,臉上浮上一層酸痛的薄冰,冷眸掃過,淡然道:「不管我曾經愛誰,都已經過去了!」

  「你……」蕭絕陰鷙,冷聲嘲諷,「你的感情,變得可真快!」

  流蘇的心如被什麼刺了一下,這句話,由蕭絕說出,讓她有萬箭穿心的痛苦,流蘇狠狠地咬著牙,「我很慶倖,當初我失憶了!」

  因為失憶,才能擺脫上輩子的愛恨情仇,才會愛上南瑾,否則,她永遠只會徘徊在蕭絕給她的傷痛中,兩世都會痛不欲生。

  「蕭絕,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和你說,我就問你一句,小白在哪兒?千萬不要傷害她,否則我會恨你一輩子!」

  蕭絕深沉地看著流蘇,深邃的眼波透出傷痛的悲哀,倏然仰首大笑。夕陽已經落下,房間並未點燈,一片灰白的暗,晚風輕輕地拂過房間的紗幔,在空氣中,孤寂地飄蕩,空曠的殿門,在地上印出一道深沉的陰影,空氣中飄蕩著一股空寂悲傷的味道,壓得流蘇透不氣來。

  她凝眸,複雜地看著蕭絕,這笑聲,刺痛她的心,她想要伸手拂去他沒見的皺褶,她想要撫平那顆傷痕累累的心,最終卻發現,她的手如注入千萬斤鋼鐵,僵硬而沉重,一點也伸不出去。

  「不要笑了!」流蘇忍無可忍地吼道,清脆悅耳的聲音飽含著痛苦和威嚴,雙重壓迫著蕭絕,把那聽得心酸的笑聲鎮壓。

  蕭絕嘲諷地勾起唇角,「小白?流蘇,你認為我會知道小白在哪兒麼?是不是你身邊每個人出事,都把帳算到我頭上來?」

  流蘇心頭一窒,微微擰起眉心,下意識地搖頭,「我沒有那個意思!」

  「夠了!」蕭絕厲喝,陰鷙的眼光露出恨意,一字一字地緊盯著流蘇,說道:「我不知道小白在哪兒,也不關我的事,她和我沒什麼關係,皇上要殺要剮,隨他便!」

  流蘇心中一刺,緊緊地咬著下唇,誰都可以對小白說這種無情的話,就他不行,流蘇的聲音在晚風中夾著一股硬氣,沉銳地看著蕭絕,靜靜地道:「蕭絕,皇上抓了小白,無非想要軟禁我們,如今我和南瑾都已經在宮裡,如你所說,他想要做什麼都能如他所願,求求你,幫我救出小白好不好?她對皇上而言,已經沒有用處了!又何必抓著一枚沒用的棋子握著?」

  灰暗的光,沉得看不清蕭絕眼裡的表情,卻清晰地聽到他冰冷的聲音,「沒用的棋子?流蘇啊流蘇,你一向聰明剔透,為何卻要自欺欺人呢?皇上是何許人也,能登上皇位十幾年,玩弄人心十幾年,早就練就一雙火眼金睛,又豈會看不出來,那孩子對風南瑾有多重要,豈會輕易放開。你以為有你,她就沒用了麼?簡直是大錯特錯,那孩子一天抓在手心裡,風南瑾一天都會有所顧忌,不然以他的性子,早就肆無忌憚地帶你離開淺雲殿。」

  「不能這樣,你們不能傷害小白,蕭絕,你是皇上的親弟弟,他一向倚重你,求求你,救救小白,她還是個孩子。」流蘇幾乎咬碎銀牙,蕭絕卻無動於衷。

  他今天剛剛到京城,所有的事情都不清不楚,皇上抓了小白,說實話,他也不太認同,有夠卑鄙。但,那人是他哥哥,他無權置喙,如今看流蘇這麼緊張小白,他眼裡閃過一分憐惜,母親擔心孩子,是天經地義,只是,他真的不知道小白在哪兒。

  他和方流蘇風南瑾的關係千絲萬縷,為了方流蘇不惜和風南瑾撕破臉皮,皇上料定他回來定會見流蘇,流蘇自然會求他救小白,所以皇帝一定把小白安置在他也找不到的地方,不會輕易鬆口。

  這一點,流蘇到底明不明白呢?

  牽扯到利益,就無關卑鄙不卑鄙,一切以達到目的為前提。他的皇兄,在這件事上,是不希望他牽扯太多,拒絕讓他干涉。

  這件醜聞,已經不是單單是醜聞那麼簡單,在皇帝心裡,早就昇華為一次政治風波。

  更何況,那個孩子,是他心口的一根刺,無時無刻不提醒著他,流蘇在身為蕭王妃的時候,就已經背叛了他。

  「不關我的事!」蕭絕冷冷地開口,流蘇的臉色慘白如霜,蕭絕陰寒地看著她,嘲諷出聲,「方流蘇,我真是瘋了,為了愛你,連驕傲和自尊地拋棄,竟然會不介意你的背叛,只求你現在回到我身邊,我的人生,第一次有了請求,你卻不屑一顧。流蘇,我真的那麼讓你難以忍受嗎?難以忍受到要以這樣的方式來羞辱我?那個孩子……」

  「不是你想的那樣!」流蘇知道他誤會了,蕭絕從一開始就認為孩子是南瑾,算著月份,自然不對,他認為她在王府的時候就背叛他,這是人之常情,小白那種和南瑾酷似的臉,的確讓人誤會。流蘇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她在蕭絕眼裡,真的成了水性楊花之女吧?

  「不是那樣的……小白她……她……」

  「夠了!」蕭絕厲喝一聲,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沉聲道:「除了讓你回到我身邊,其他事,都於我無關!」

  驕傲都放棄,自尊都不顧,換了她無情的踐踏,他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到何時才會死心,或許……他對流蘇,永遠也無法真正死心,就如草原上的枯草,稍微有些火苗,火勢便會燎原……

  放不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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